这一晚,队伍进入了山谷的深处,这里荒无人烟、草木丛生,仿佛长了数百年的大树参天耸立,密密匝匝的枝叶将月色遮挡,月光一丝丝也透不进来。
队伍就地安营扎寨,说是营帐,不过简单的搭个棚子,但是卫腾飞将最好的地方,让给了小晚和寒汐。他手下的士兵更是人人自律,绝不会让两位女眷觉得尴尬不自在。
在深山老林里,没有什么条件用热水洗漱,小晚本以为寒汐会受不住,但是看她直接掬了凉水扑面,赶紧把帕子递给她,笑着问:“凉吧?”
寒汐摇头,弱弱地说:“嫂嫂,你也洗。”
两人简单地洗漱后,合着衣裳便躺下,方才凌朝风来叮嘱,这里随时有野兽出没,穿着衣裳睡觉,好迅速逃离。
小晚自然想跟着相公,可是寒汐很可怜,若是丢下她,她一时想不开,那就是小晚的罪过了。于是忍耐与相公分开,偷偷香一口,便安安心心地陪在大小姐身边。
她们躺下不久,渐渐不自觉地就靠在了一起,如此又能取暖又能安心,背靠着背,彼此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小晚也很自然地开始喊寒汐的名字,不再那么生分。
寒汐则问她:“嫂嫂,卫将军进山做什么,抓山贼吗?”
小晚不敢随意透露,便应付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着来的。”
寒汐说:“凌掌柜不是经营客栈的吗,为什么会和卫将军打交道?”
小晚想了想,笑道:“我没仔细问过,等下回我问了,再告诉你可好?”
寒汐笑了:“嫂嫂,是不是不能说?”
小晚翻过身来,惭愧地回答:“你是念过书的聪明姑娘,比我强多了,既然你能明白,别怪我可好?”
寒汐也转过身,摇头说:“我怎么会怪嫂嫂,我突然冒出来,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我现在只惦记我娘,我娘好了,别的怎么都成。”
“我听相公说,卫将军嫌走路太磨蹭,说是只要把人送到了就行,别的他不管,所以之后会雇马车把毕夫人直接送去西平府。”小晚安抚寒汐道,“路上是铁定不会吃苦了,只是到了那里,要服劳役什么的,这事儿卫将军就不好插手。”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叫我跟着。”
“到了西平府,你娘是要再次受审受罚的,她一定不想让你看见她有多惨,寒汐,你能想明白吗?千万别误会将军多管闲事。”
“是,我不能误会他。卫将军是好人,我很感激他。”寒汐满心愧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我还惹他生气,他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了。”
“之前你们就认识了?”小晚问。
“就是去年……”寒汐将自己曾被父亲逼着嫁给卫腾飞,甚至要她不择手段地去勾-引卫腾飞的事都说了,越说心中越悲伤,“爹爹他何止对不起行业哥哥母子,对我对我哥哥,对我娘还有奶奶,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颗颗棋子。我们被搅得一团糟,他却在家里悠哉悠哉,这世道真不公平,可偏偏他是我爹。”
小晚摸摸寒汐的胳膊,把自己身上的薄被子多给她盖一些,温柔地说:“现在毕公子自立门户,往后和二山一道在朝廷闯出一片天地来,一定会比你父亲更了不起,他们这样疼你,他们会保护你的。”
她心里则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富贵人家也不见得就能幸福,而她能嫁给相公,能遇见那么好的家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睡吧,明天可能一早就要赶路了。”小晚说着,拍拍寒汐,两人依偎着,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帐子外的人,也是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取暖,凌朝风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周遭树林里有异动,他翻身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看见黑暗中一对泛着青光的招子,不知是什么东西靠近,但它似乎觉得这里不是好对付的,又离开了。
“没事吧?”卫腾飞也过来了,手里握着剑。
“没事,走了。”凌朝风说,“这一处山林平日里没有人来,这里的野兽看见人还挺新鲜的。”
卫腾飞笑道:“我好久没在这么险的地方呆着,怪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