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将军比凌朝风年长几岁,已是三十出头了,可浑身却张扬着少年般的朝气。自然,该沉稳威严的地方,一道目光就能叫人吓得魂飞魄散,川渝大军威名赫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凌朝风与他第一次是在沈将军营帐中匆匆一见,后来因缘际会,在皇后上京选秀的路上来了客栈,他们再次相会后,便成了莫逆之交。
两人又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野兽靠近后,便到篝火边坐下,卫将军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亲了,下回上京见到似烟,我又该被她念叨了。”
凌朝风笑道:“缘分来了,不由自主地就想抓紧,我和小晚也算是经历了些许坎坷才得以圆满。将军威名远播,天下的女子都愿意嫁给你,只不过是缘分没到,该来的那个还没出现。”
卫腾飞却是哈哈大笑,摇头说:“这可不像凌掌柜,竟然对我说什么缘分。”
凌朝风不以为然,笑道:“待将军的佳人出现了,您自然就会这么想了。”
“不过眼下……可不是我去追求儿女情长的时候。”卫腾飞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听闻西罗国的王子,在京中待了一整个夏天,他到处求教我大齐的文化,甚至想要钻研我大齐的国防军事。皇帝不管,处处由着他,而他也不闯祸,为人谦和彬彬有礼,让人捉不到把柄。”
凌朝风安静地听着,自然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一个粗人,捉摸不透。”卫腾飞道,“我们和西罗国相距千里,大海相隔,真要打起来,是我们打过去,还是他们打过来?是攻还是守?”
卫腾飞说了很多话,更是对凌朝风直言不讳:“你们都说川渝军威名赫赫,实则威名都在我爹那里。我接手大军后,只扫荡过几次山贼,平过几次赵国余孽的叛乱,老百姓受惠,他们当然说我好,可我从未真正在沙场杀过敌人。皇上攻打梁国,不带我川渝军一兵一卒,我真是日日夜夜都坐不住,所以才会和你在沈将军的军营相遇,实则那样做,太不沉稳了。”
“隔着海,想要开疆扩土太难,而我大齐三十多年来,树敌无数,真有什么事,不好对付。”凌朝风道,“我一个外行人说的话,或许没什么道理,但天下无战事,才是安邦兴国的王道。”
卫腾飞笑道:“想要天下无战事,不能求外人不来欺负我们,而是要求我们的强大,让他们连一丝念头都别想有。”
凌朝风道:“皇上他,和您是一样的,从未上过战场。”
两人相视而笑,心领意会。
到如今,这泱泱大国,真正是传递到年轻一代的手中了。
千里之外,静谧的京城里,沈王府中,书房还亮着灯火。
沈晴听闻父亲还在忙公务,便从厨房端来宵夜,进门道:“爹爹,饿了吧。”
沈哲放下手中的信函,见女儿倩影缓缓靠近,爱怜地说:“你怎么还没睡,今日一早随姑祖母去护国寺上香,又陪伴了一整天,累了吧。”
“我有心事,就睡不着了。”沈晴说着,拉了父亲的手,叫他去桌边吃宵夜。
“爹的小晴儿有什么心事,是特地来和爹说的?”沈哲宠溺地笑着,“你娘呢,她知道了吗,回头她发现我们不带上她,可要生气了。”
晴儿娇然道:“爹爹什么都想着娘亲,我可要吃醋的。”
沈哲拍拍女儿的手背,挽起袖子道:“爹吃宵夜,你慢慢说。”
女儿在边上坐下,温婉地望着父亲,看他一口口吃下东西,便安心了。
“是不开心的事吗?”沈哲又问。
“不知道……”沈晴垂下眼帘,将心沉下,说,“外面都在说,皇上哥哥在选人,要和西罗国和亲,和那个蓝眼睛的王子。”
沈哲微微蹙眉,放下了勺子。
沈晴道:“爹爹,皇上哥哥他,是不是选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