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夫人听得姚夫人这一句,顿时就落下眼泪来。
是啊,她也为难。她是姚玉的嫡母,说起来姚玉还要叫她一声母亲。姚玉不要面子地去陷害一个丫鬟,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况且,向来主子和下人发生了冲突,就算是主子再无理,也断然没有为了一个下人罚主子的道理。
可是,杨宛也是姚夫人心尖上的人,若是当真遂了姚玉的意,姚夫人也不会同意。
姚二夫人抹了抹泪,哽咽着说:“大嫂你也知道我的难,这件事,老爷今儿还不知道,只是等明儿,那丫头定然是会闹出来的。”
姚夫人拍拍她的手,平静地说:“宛宛也是我身边的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只是,玉儿那丫头,也该好生教训教训了。女儿家的规矩,居然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说起姚玉,姚二夫人就咬牙起来:“大嫂说得是,等过了这一遭,我一定给玉儿请个教养嬷嬷,好生教养教养。”
两人这样说了,姚二夫人方才回去。只是回到府上,想着今日便是姚铎洞房花烛之时,心中仿佛被虫子咬一样,痛苦难当。
忍不住伏在枕头上哭了一番,方才抹了眼泪叫了丫鬟进来洗漱睡了。
姚肃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他就跳了起来,吼着:“怎么能这样!”姚真还要再说一句,姚章已经冷声道:“成何体统!”
姚肃却听而不闻,拉着杨宛的手不放:“宛宛你受委屈了!放心,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姚章的脸黑如锅底。姚仪在边上呵呵地笑起来:“小二倒是个有心的。”说着,转向杨宛,温和道:“今日倒是让宛宛受委屈了。”
杨宛连忙说不曾,心里面想着不知道姚仪会怎么出来这件事。
姚仪却没有细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玉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好生学一学规矩了。”
姚夫人见状,再不多说什么,含笑将事情揭了过去。
温承知晓这件事之后,借机见了杨宛一面,细问她可曾受了委屈。杨宛摇头说不曾,低声对温承说出自己心中的迷惑:“姚玉,为何对我如此敌视?”
温承轻笑,道:“世间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宛宛你虽说如今挂着奴仆的名头,可日子过得,却比她更好。你身上这件水菱纱的裙子,便是姚家二房怎么都不会给她的。再说,宛宛你冰雪聪明,纵然是不显露于外也能将她衬得暗淡无光。你要她怎么不嫉恨你。”
温承的话让杨宛思拊良久,然后道:“倒是和以前三姐姐说的,贵女们中间勾心斗角类似。”
温承一怔,轻叹:“是啊,确实是类似。”
杨宛侧脸看他,问:“温家哥哥,你怀念以前的日子吗?”
“怀念,”温承毫不犹豫地回答,低头看到她璀璨若星子的双眸,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颊:“可是,过去始终是过去了。宛宛,我们要学会向前看。”
少年穿着青衣,唇角上翘眸光含笑,身后是大团绽放的粉白月季,与他逝去的兄长有八分相似的俊美面容看过来,恍若梦中人。杨宛忍不住眨眨眼。
“温家哥哥,你真好看。”她歪着头说,“只比二哥差那么一点点。”她伸出手指头,比划一个短短的距离,示意只有那么一点点。温承失笑,握住她的手指头,道:“也就是你觉得你二哥比我好,以前……”他没有说下去。
“还是看以后。”他最后忽地说。
杨宛点一点头,皱起鼻头:“宫里面那位……我不喜欢。他的儿子没有一个好的。”
温承听得心中一动,笑道:“哦?说来听听?”他从成了官奴之后一直辗转于官员府上,却不曾去过皇宫,对宫中皇室那一家子一点都不了解。
杨宛听他问,也就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地细数。
“宫里面那位有六个儿子,但是大老婆生的就只有老大和老三,都是很笨很笨的。”她狡黠地眨眨眼,凑到温承耳边,轻轻地说:“他们连四书都读不通,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如小孩子。老大还是个瘸子,说是以前从马上摔下来了。”温承失笑,亲昵抬手摸摸她的头。
“然后剩下的都是小老婆们生的,老二色眯眯的,长安公主最讨厌他了;老四,最喜欢钱,连底下人的钱都克扣;老五的生母已经没了,大家也都不喜欢他。”
说着杨宛皱起了眉:“我最讨厌老六了。”
温承听她这样老大老二地叫着新帝的一群皇子们,心中忍笑,此时听得她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厌恶,不由好奇。
“他喜欢到处打人,他宫里面,已经死了十几个宫女太监了。”杨宛轻轻地说了一句,抬眼看温承,“可是大家都说他还是小孩子,性子不定,以后就好了。”
“可是,小孩子打死的人,就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