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栖山的修复工作任务重,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啊?传敖呢?传敖也不管啊,看给我们孟姐姐气的。”
销节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闷声道:“我对不起,我马上把这些都修复好,保证跟之前一模一样。”
“孟姐姐,你看,销节说他马上就能修好。”我赶紧安慰孟婆。
“他打乱了我的计划……”孟婆还是挺委屈的。
“你看看你,孟姐姐还要回去修忘归楼,哪有那么多时间?”我马上继续骂销节,“孟姐姐你也消消气,苦栖山要是没有你,那多冷清啊。”
孟婆抽噎了几声道:“那让传敖和衔盛都来帮忙。凉亭旁边的花架是我一根柱子一根柱子扛回来的,还有小径上的石子路花纹也是我一块一块拼的。”
孟婆话音刚落,旁边花架下就传出了一个闷闷的声音:“伤员能不能通融一下?”
悲欢离合立刻跑过去扒开落下来的木桩,原来是路过的衔盛被销节撞到的花架柱子砸着了,没来得及躲开。衔盛被悲欢离合从藤蔓里拖出来,架到孟婆做的石凳旁边,一脸惨戚道:“我浑身的骨头都被砸碎了。”说着就滑到地上去了。
孟婆瞪了衔盛一眼道:“你,一个灵元类的生物,还怕被砸吗?”
衔盛眼看卖惨不成反被无情戳穿,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说出实情了。”
我和孟婆看了看对方,发现都不知道衔盛在说什么,只有销节瞪着眼睛看着衔盛。
“传敖毁了十长老的居所,于情于理,传敖也该在居所修复的时候助一臂之力。我跟销节虽然借住在苦栖山,可是也不是刻意随意使唤的。销节任劳任怨地任你驱使,从不曾抱怨过一句。”衔盛看了一眼逐渐愤怒的孟婆,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什么?”
“因为苦栖山收留了你们?因为他自愿替传敖赎罪?”孟婆站起身,开始卷袖子。
衔盛立刻正色道:“因为他喜欢你!”
我连忙捂着悲欢离合的耳朵,可是我一双手难捂八只耳朵。销节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飞身朝山脚而去。
孟婆愣了愣,抬手揪着衔盛的耳朵,让他解释清楚。我一看这场景这么暴力,立刻推着悲欢离合去了二师父的宫殿去找砚池。
那天霞光转暗时,销节趁着我们所有人休憩时,一个人把十长老的居所重新修整完成。那天之后,销节好像想通了,没事就追着孟婆抢活干,孟婆不胜其烦,就躲着销节到处乱跑,但是也没再提回忘归楼的事情。只是苦栖山从此多了一个孟婆在前面跑,销节在身后追的场景了。
砚池还是会时不时地来问我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他带着我去收集灵元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我脑海里有时候会闪现一些很陌生的画面,每次我同砚池讲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会问我:
你觉得难过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问他:什么是难过?
他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叫悲欢离合陪我出去玩。
“你们谁知道你们老大在想什么?”我踢着南峰路上的石子。砚池觉得以前硌脚的石头路太难走了,就让销节和衔盛把这条路换成了石阶路,有些比较缓的坡,索性拿整块石头垫上了。
四个小孩子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算了,不想这个了。
又到了乐欢树开得最美的时候了。这乐欢树虽然花期长,可是自初开至凋零中间,仅有三五日的好时光,是乐欢花绽放最饱满,颜色最为绚烂的时候。四个小孩子爬上爬下地想要采一些乐欢树枝,摆放在砚池的书房。
漫山遍野的乐欢树如同粉雕玉砌一般将苦栖山上的石头点缀的柔美了不少,尤其是树冠顶部的浓紫色,更是绚丽多姿。微风轻轻地吹过,带下了一些乐欢花。一簇簇的乐欢花俏皮地打着旋落到石头上,落到石阶路上。
我好像看到了一张满是风霜的脸,岁月将其雕刻得棱角分明,银白的发在风中恣意飞舞,偶尔有乐欢花落到发丝间,一派安恬静谧的好时光景象。唯有一双鸽灰色的瞳子熠熠闪光,比苦栖山上任何的星子都要明亮。
那个人说:“罗袂,五十年,我只有这么长的时间了,可我愿意把它们全部给你,哪怕这仅有的时间也等不到你。”
那个人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可是我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那个人说:“我一直都会在,不在这里,就在那里。”
砚池,我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