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毒十分奇怪,臣先前并不曾见过。更奇的是这种药毒性甚烈,贼人将药混在酒中,皇后娘娘没有防备,饮入口中,这片刻的功夫,毒性已经侵入娘娘的心肺。恐怕,回天乏力了。”
好些女眷们已经听得昏过去,白芷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紧紧攥着虞清嘉的手,声音发颤:“娘子。”
虞清嘉拍了拍白芷的手,安慰她没事。虞清嘉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毒混在酒中,皇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下去,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这背后代表的信息也太可怕了。如果对方想,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取皇帝的性命。
不对!虞清嘉猛地意识到,这杯酒,本来该是皇帝喝下去的。只不过尹轶琨奉承皇帝和广平王,皇帝才将这杯酒赐给皇后。也就是说本来该倒下的人是皇帝,皇后不过是代为受罪。
皇帝也很快想到了这一茬,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皇后抬起手,冲着皇帝的方向殷殷望着,似乎想对皇帝说什么,然而皇帝却一点上前的意思都没有。皇后内脏剧痛,仿佛心肺被捣碎了一般,她再也坚持不住,手无力地垂下,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后仰,彻底失去了气息。
刚才还和人打情骂俏的皇后,片刻间就这样死了。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一国皇后就这样死在众人眼前,简直令人脊背发麻。群臣见皇后死去,群情激动,指着尹轶琨骂道:“逆贼,你竟敢毒害帝后!若不是皇后替皇上挡了一劫,下场简直不堪设想。你结党营私,排挤贤良,现在竟然还犯上作乱,意图弑君!”
尹轶琨的脸色青得像铁一般,他喝道:“满口胡言!皇上皇后对我信任有加,我亦对皇上忠心耿耿,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一定是有人图谋不轨,想将罪名陷害在我身上。”尹轶琨说完,情深意切地对皇帝长跪到地:“皇上,您一定要明察啊。”
皇帝眼神阴鸷,冷冷看着皇后的尸身,突然笑了一下:“下毒之人不会是尹爱卿,如果是他,他为何要主动敬酒?看来,这是有人想要朕死啊。”
尹轶琨大喜,连忙说道:“皇上圣明,此等小人,必要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其他臣子不甘心,依然出列陈述尹轶琨不可信。尹轶琨敬的酒将皇后毒死,无论怎么看尹轶琨都脱不了嫌疑,然而即便皇后血溅当场,皇帝都对尹轶琨信任有加,袒护非常。众臣越说越激愤,整个大殿吵成一团。女眷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许多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宋王妃更是又惊又怕,早就被人抬下去了。周围这一团乱象并没有影响到虞清嘉,她看着一片狼藉的高台,眉梢慢慢皱起来。
不对劲,虞清嘉心里想,这桩事绝不仅仅是下毒这样简单。
先不说尹轶琨会不会用这样明显的手段害人,光说皇后中的这种毒,就给虞清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无色无味,混在酒里根本没法察觉,而且毒发迅速,沾之即死,虞清嘉不由看向虞清雅,这些症状,太熟悉了。
虞清雅脸色苍白,一只手无意识护在肚子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台,脸部神情细微地抽搐着,显然在和系统交流。
果然,这是系统的毒。
如果是系统出品的毒,那皇后死时的惨状就完全解释得通了。然而这又引出另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问题,是谁下的毒?
虞清雅的表现不像是主使,她也完全没有这样的动机。皇后是广平王的生母,广平王府如今全指望着皇后。有皇后出面,立储当然要容易的多。宋王妃和虞清雅都绞尽脑汁巴结皇后,虞清雅还做着母凭子贵的梦,她恐怕是最盼着皇后多活几年的人了,根本没有理由对皇后下手。
虞清嘉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不是虞清雅,那还有谁知道系统?系统和虞清雅的事,虞清嘉只和一个人说过。
仿佛当头棒喝,虞清嘉猛地回想起许多事情。当时她没有留意,即便发现可疑也没有细想,然而现在,许多迹象都串在一起,指向同一个近乎荒诞的结果。这时候大殿外飞快地跑来一个侍卫,他跪在门外,高声禀报:“报,定州太守来信,说广平王中计被俘,叛军已全军疾速南下。”
“什么?”皇帝猛地推开身边的太监,蹭的一声拔出护卫的刀,指着殿门外的小兵喝道,“叛军南下?何日?”
“三日前。”
“三日前?”皇帝不可置信,气急败坏地怒吼道,“三日前的加急军报,为何尔等现在才送过来?定州距离邺城快马不过一日路程。”
报信的士兵低头,道:“太守的书信被人拦截了,除此之外,叛军借着大雨出行不便,已经击杀了许多斥候。直到雨停,各州郡才恢复联系。”
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都不等人缓口气,殿外又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报”。
“报,圣上,城外有不明兵马压境,已然逼近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