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依然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一片空灵,五官也变得极为敏锐。
他能闻到唐瑛身上的幽香,他能听到唐瑛稳定有力的心跳,他能听到旁边宫女的梦呓。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留意。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听到了琴声。梦中云遮雾绕,人影模糊不清,琴声却异常清晰,声声入耳。
这曲琴声听起来似曾相识,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不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和蔡琰学过几天琴,却一直不成曲调。不过他可以肯定,刚才听到的这曲琴不是蔡琰教他的。这完全是两种风格,蔡琰教他的琴听起来虽然空灵,却如大地般沉静,刚才听到的这曲琴,听起来却是那般的灵动。听着这琴声,他原本死寂沮丧的心一下子活泼起来。
“怎么了?”唐瑛睁着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被角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一片白晳。
“哦,没什么,做了一个梦。”刘辩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唐瑛不喜欢蔡琰,既有嫉妒,又有不屑。为了学琴的事,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这时候提起琴声,她肯定又会往蔡琰那儿想。
“梦到了谁?”唐瑛的眼神有些不善。
“没有梦到谁。”刘辩看着唐瑛,她的脸还有些肿。他歉意的伸出手,轻轻的抚着肿处:“英子,对不起啊。”
“哼!”唐瑛眉毛一挑,刚要发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又软了下来。“这笔帐,臣妾记在心里,若是再犯,可不饶你。”
“不会了,不会了。”刘辩连忙保证,随即又道:“你明知荀彧是王佐之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如何?”
“我封他做侍中,随侍左右,让他给我出谋划策啊。”
唐瑛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没用的。如果他自己不愿意,你就是封他做大将军也没用。这些名士,我最清楚不过了。有的好名,你越是请他,他越是不来。拒绝一次,名气就大一分。有的好利,求名就是为了求利,不做官的时候一身正气,做了官,比谁都无耻。”
“荀彧……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唐瑛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他是真有才,所以不为名,不为利。他要的,只是一个值得他辅佐的帝王。”
刘辩听懂了。就像马援对光武帝刘秀一样,君择臣,臣亦择君。以荀彧的大才,不可能看不出乱世将临。在这个时候,他要考虑的是前途,而不是空头道义。如果不能让他觉得你值得辅佐,你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刘辩心情更加黯淡。荀彧这样的大才,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看不上自己,可见自己真不是什么帝王的材料。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雄主。要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如果穿到一个太平盛世,自己还可以混混日子,做个守成之君。生在这乱世,要面对着无数野心家,自己这点本事可真是不够看,不知道最后会被谁玩死。
“我真是没用。”刘辩苦笑道:“也许,我真的应该把皇位让给弟弟。”
“不,你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翻身坐起,双手抱着刘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陛下,你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也许不是最强壮的,可是你有担当,敢于面对自己的责任,甚至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你就是真正的大丈夫。”唐瑛一字一句的说道:“臣妾相信,你拥有真正的帝王应有的胸怀,将来一定会重兴大汉。”
被子从她的胸口滑了下去,轻薄的**遮不住她的丰满,刘辩一时看得眼直,嘴里发干。
“英子,你的胸怀……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