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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裴战咆哮了一声,一把抓住那信使的胸前衣襟。那信使已经疲倦不堪,却恐惧于裴战的眼神,颤抖着说道:“六月十九,汉军派奸细扮作卫州的求援信使到了滑州,向滑州将军李宏求援。李宏将军恐卫州有失,派兵一万救援卫州。半路却中了汉军的埋伏,全军覆没。汉军趁势攻击滑州大营,李宏将军坚守不出,却被汉军水军攻破了水寨,从水寨攻入滑州,李宏将军战死,滑州……丢了!”
“李宏该死!”
裴战怒骂道:“孤北上之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紧守城门不许出战,水寨乃是重中之重更是不可有失!到最后还是被刘凌那个卑鄙小人先攻破了水寨,他该死!”
裴战一掌将那信使推倒在地,大声的咆哮着。
定安军大将曲胜劝解道:“殿下息怒,滑州已然是丢了,殿下再气坏了身子就更加的不好了。末将认为,为今之计,不如放弃冀州早日返回开封,携我大军四十万雄兵,一举将刘凌的汉军歼灭!若是天长日久,末将怕……开封有失。”
裴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他信使冷冷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那信使唯唯诺诺的却不肯推出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跪在那里,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和无措,裴战皱眉问道:“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统统说来!”
那信使身子抖了一下,从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另一封信道:“小人……小人这里,还有一封信。”
“信?”
裴战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那封信拿过来:“是何人的信件?”
那信使不敢回答,只是叩首道:“殿下一看便知。”
裴战心里烦躁道:“让你说便说,怎么如此的婆婆妈妈。我定安军麾下,怎么会有你这样胆小如鼠之辈。怪不得是你来送信,难不成滑州的士兵全都战死了,只有你一个人贪生怕死逃出来不成!”
那信使使劲叩首道:“殿下冤枉卑职了,卑职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力战之后被汉军俘虏了,那一日,卑职也至少斩杀了四五名汉军,他们不杀我,只是想让卑职给将军送这一封信来。卑职也想过自尽以表忠心,但又恐殿下不知汉军已经占了滑州被汉军断了大军的后路,所以才会忍辱偷生,只为了将滑州的军情禀报给殿下!那信……那信是汉王刘凌写给殿下的亲笔书信!卑职言尽于此,请殿下相信,卑职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说完,那信使昂起头看了裴战一眼,忽然从腰间抽出匕首,猛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这一下极为的突兀,突兀到大帐里的周军将领们和裴战的那些亲兵,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信使为了表达对裴战侮辱自己的不满,选择了用死来抗争。他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
“我……不是懦夫!”
那信使嘴角流着血,死死得盯着裴战的脸喃喃的说道。他身子一歪,往一边倒了下去。裴战的亲兵们见那人拔出匕首的时候,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是抽出横刀护在裴战的身前。只是他们才抽出刀子来,那信使已经一刀刺穿了他自己的心脏。这人死的果决,用他的死化作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裴战的嘴巴上。他不是懦夫,他只是一个想尽忠,只是报效的对象却选错了人。
裴战张了张嘴,最终无力的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响说不出话来。定安军军事庞准看了看裴战的脸色,叹了口气吩咐道:“抬下去厚葬了吧,此人……勇气可嘉,却鲁莽不智,若是留得有用之身战场杀敌证明自己岂非更好?为何偏偏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呢?最重要的是,他一死,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汉军的虚实了。”
裴战看向庞准,冷哼了一声。
亲兵们过来,将那信使的尸体抬着出了大帐。军中人都敬佩不怕死的真汉子,真爷们,所以,大家都对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信使充满了尊敬。他不怕死,他之所以不死,是因为他还要将汉军的情报报告给周王殿下。可惜的是,他没有来得及说出一点关于汉军的情况就不得不为明志而自杀。裴战被庞准提醒了一下,才想起这信使乃是唯一一个了解汉军虚实的人,此时他死了,也就失去了一份关于汉军的直观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