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回到法租界后,联系到了邓湘涛。虽然他是古星站的副站长,但感觉得出来,邓湘涛对自己有戒意。到现在为止,他连邓湘涛的住处都不知道。而他与邓湘涛见面,更是每次都换一个地方。
“事情办好了?”邓湘涛问,朱慕云与百里车马行的关系,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知道,百里车马行的后台老板,就是朱慕云。但是,那个老板,每个月必定会有一份孝敬给朱慕云。甚至于,朱慕云有分红,他也是相信的。
“谈妥了,下午三点,杨家湾收货。”唐新说,他来找邓湘涛,是要钱的。丙千五百块,实在出乎意料,他只带了五百元,全部付了订金。如果下午三点,剩下的两千元,他付不了来的话,肯定是接不到货的。
“百里车马行的信誉还是不错的。”邓湘涛点了点头,朱慕云担任经济处的副处长,如果运点货出城都做不到,他这个副处长,也可以淘汰了。
“就是收费太贵了,五十匹布加十台缝纫机,运费竟然要两千五百元。”唐新叹息着说。
“多少?”邓湘涛惊叫了一声。
“两千五百元,我知道价格有些贵,但只要保证安全,还是划算的。”唐新说,这两千五百元,其中有两千元是保险。
“我就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邓湘涛叹息着说,朱慕云做事谨慎小心,从来没有出过纰漏,可就是一样,太喜欢钱了。真不知道,朱慕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朱慕云的钱,当然是用来补贴新四军。他总共向艾登订购了二十台缝纫机,其中十台给军统,另外十台是给根据地的。唐新只给十七支队准备了五十匹布,朱慕云足足准备了五百匹。只不过,他准备的布匹,早就以蚂蚁搬家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运出了城。
“我倒觉得,安全第一。如果用钱可以换来安全的钱,不管多少钱,都是值得的。”唐新不以为然的说。
“你可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这些钱,足够站里开支两个月的了。”邓湘涛不满的说,朱慕云的胃口太大了,只是送批货,就要两千多。就算他想补贴,花在徐慧莹身上的钱,但这也太多了些。
“这些钱,都可以算到十七支队的经费中。”唐新说,在沦陷区抗日,只要能把任务完成就可以了,至于花费多少钱,上面是不会计较的。
下午,唐新还着王志坚,先行去了杨家湾,往北再走几里,就到了十七支队控制的区域。到三点的时候,他到了约定的地点。三公子亲自押货,将货物顺利交割。过了河后,隐蔽在车内暗格的缝纫机,就全部取了出来。
看着满满两车的货物,唐新虽然很诧异,但他没有问什么。不管百里车马行,用什么办法把货运出来的,只要东西没出事,就是人家的本事。
百里车马行的人,把货物卸下来,收了钱后,马上就走了。唐新手一挥,山坡后面走出一队人,其中有几辆手推车。进入十七支队的控制区,马车不能进去,唯有这种手推车,才能运货。
“站长,其实这件事,我来就可以了。怎么能让你来受这份罪呢?”王志坚与唐新走在后面,轻声说道。古春晖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他们没有自己种植农作物,也没有养殖,所有的东西,都只能周围的农户购买。
“古星站现在不比以前,我虽然还是副站长,你也还是行动队的副队长。可是这次回来,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唐新说,现在的古星站,已经进入了邓湘涛时代,他和王志坚,看似都有职位,但其实只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这也没办法,以前的兄弟们,现在都在政保局一处。”王志坚叹息着说,这次重回古星,原本他还想,要干一番事业,但回来后,行动队长换了人,行动队的人,大部分都是新人,自然没人认他这个副队长。
“所以,我们要从古春晖这里借人,只有让你这个行动队副队长,名副其实,我们才能在古星有所作为。”唐新轻声说,他来古春晖的地盘,除了监督被服厂的建设外,最主要是想跟古春晖借人。
“多谢站长。”王志坚感激的说,这次回古星后,他才体会了共产党的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手里没人没枪,说话都没有底气。他虽是副队长,可实际上,行动队的人,一个人也支使不动。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连普通的队员都不如。
有了这十台缝纫机,再加上五十匹布,古春晖的被服厂,当天就算建成。唐新带了部相机,很是拍了些照片。过了几天,军服生产出来后,唐新让十七支队的人,穿在身上,又给他们拍了照片。
这些照片,最后都要送到重庆,是古春晖办被服厂的证明。原本,是无需拍这么多证明的,只需要古星站一个电报,重庆就会知道。但古春晖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重庆知道十七支队,也能像共产党那样,知道自力更生。虽然重庆拨下来的钱,足够十七支队买上万套军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