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远现在手里只有一个吕江,能否破获古星地下党组织,就寄希望于吕江了。但吕江被抓到二科后,一直没有受刑。这让朱慕云很奇怪,都说日本人残暴,喜欢严刑逼供,怎么到了郑思远这里,却换了模式呢?
每次郑思远进审讯室,只要有机会,朱慕云都会去监听。他的录音设备,每次只能录半个小时,经常是一片空白。每次郑思远的审讯,都是与吕江聊聊天,拉拉家常。吕江虽然很警惕,但郑思远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偶尔也会应付郑思远几句。
“吕师傅,我的手下在你那里剃过头,你的手艺不错,干这一行应该有些年头了吧?”郑思远笑吟吟的说,虽然吕江从不喝酒,但每次,他都会给吕江倒一杯,然后自斟自饮。
“你还算有点眼光。”吕江只夹菜吃饭,如果郑思远走了,他可能会喝一杯,但绝不多喝。
“十里八乡,应该都知道你的大名吧?”郑思远递了根烟过去,顺便也给自己点上一根。吕江很警惕,而且意志坚定,他只能让吕江主动露出破绽。
“不清楚。”吕江接过烟,依然大口吃着饭,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跟特务周旋。他被捕后,已经作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敌人迟迟不行动,他只能随时防备特务耍花样。
“你有几个小孩?”郑思远问。
吕江沉默不语,但他眉宇间却露出一股幸福之色,他有两个儿子,住在河西乡下。他老婆在家务农,他出来闹革命。自己死在这里,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看来你有一个幸福的家。”郑思远敏锐的捕捉到了吕江脸上的表情。
吕江脸色一僵,郑思远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对手,到目前为止,吕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不知道郑思远的下一步会怎么走,对小夹街客栈的事情,郑思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表面上看,郑思远把他当成了朋友,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
“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怎么样?”郑思远突然说,他何尝不想对吕江动刑呢,但从见到吕江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吕江不适合用刑。越用刑,就越能激发他对信仰的忠实。
吕江的筷子蓦然停在了空中,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但就是没想到,郑思远会放掉自己。郑思远行事,总是出乎意料。
“既然你不想与我们合作,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吕先生,我只有一个请求,你离开后,继续回去开剃头铺,这个要求不过份吧?”郑思远不行。
“休想!”吕江坚定的说,剃头铺是党组织的联络站,自己如果回去的话,跟叛变有什么区别?
“只要你不再跟地下党有联系,安心的当个剃头匠,又有什么不好?”郑思远苦口婆心的说。
“日本鬼子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掠夺,不把他们赶走,能安心当剃头匠吗?”吕江义正词严的说。
“你能保证,出去后,不再抗日吗?”郑思远又问。
“日本鬼子不离开中国的领土,我就抗日到底。”吕江坚定的说。
“你怎么顽固不化呢,日本的军队这么强大,岂是你们可以对付的?新四军也好,中央军也罢,都只是螳臂当车罢了。”郑思远一脸轻蔑的说,大日本皇军天下无敌,一个联队就能击败国军的一个师,甚至是一个军。
“日本人叫嚣,三个月灭亡中国,现在几个三个月过去了?”吕江说。
“长沙马上就是我们的,很快贵州、重庆、广州、云南,你们不投降的话,就只能全部被消灭。”郑思远对日本军队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这也是他有这么大动力的原因。
郑思远走了,没有锁审讯室的门。吕江等郑思远一走,马上蹑手蹑脚的跟了出去。此时天色已经晚,周围的警卫,也没有注意到这里。吕江一路大摇大摆的,竟然有惊无险的走了出去。
但刚走出没多久,吕江就发现,身后有尾巴,而且还不止一个。这让吕江很为难,虽然他获得了自由,但实际上,依然关在无形的牢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