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知道,我那疯叔还好吧,年前托人捎了点年货,也没顾上去看。”
“好,好得很呢,大过年钻在驴圈里过得,哈哈……”
老柱笑着道,说得兽医史一刀,这老家伙的糗事能摆活出一萝筐来,不过有这么个外娃帮衬着,在村里人看来都是挺划算的事,聊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大块酱驴肉,单勇上车坐定,掰了块尝了尝,表情没有惊喜,这热滚桶熬和机械压制的,在口感和口味,都要较手工的稍逊一筹,不过自己那时候走街串巷卖的那货了。
生意一大,货里掺假。是不是也流于这个俗套了呢?单勇想及此处,把自己想笑了,这个两难选择,即便是最保守的史保全最终也是选择降低质量,提高产量,不知道这是传统手艺的幸事,还是祸事。
又走不远,到了小盖经营的水站,这家伙年前忙得和殷淑荣唧唧我我,把生意都扔给雇来的一位小经理忙活,殷淑荣前天才走,开着郑锦婵的车回省城的,看得一脸飞红的样子,单勇估计该办的事都办了,问到小盖时,果真是发展迅速,过两天,要去见女方爸妈去。
变化无处不大,都在寻着自己的幸福去了,单勇驶到水站前却是没有进去,想得自己有点兴味索然,话说追求得太高,人容易寂寞,而单勇掰着指头数数,似乎自己也没有更高追求,可想不出为什么也会这么常常觉得寂寞。
比如此时,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实处,大家一忙起来,却是想找个说话的也难。回家吧又不太想回,还受不了老妈一天的三顿唠叨呢。不过除了家也没地方可去,他驶着到了响马寨山下时,电话来了,一看是老柴的,他蓦地笑了,还有位和他一起光棍的呢,接了电话,说是到雁落坪碰面,单勇知道有事了,调转车头,风驰电掣地往净水厂这边赶来。
到了雁落坪,却是厂里也没进,柴占山开的那辆普桑就在路边呢,他弃车直接坐到单勇的车里,像在外面冻了好久似的,上车直搓手,开空调,指着前方:“往前开。”
“怎么了,老柴,你搞得这么神秘。”单勇问,前驶着。
“到了你就知道了。”柴占山道,他一挑眉毛,单勇心里颤了颤,紧张而急切地问:“那事有苗头了。”
“你去看看。我想八九不离十了。”柴占山笑着。
歇了会,这事说起来却是柴占山在离雁落坪十七公里的石城镇留的人,现在修路的各标段都不傻,一般都会赶在路开之前,把居住地、电力、生活区以及材料供应搞个差不多,要是等路开再筹划这些恐怕就来不及了,更何况只要工程大军一来,马上引起的就是周边物价飞涨,到时候得多花几倍的价钱也不一定。
所以,苗头就在那些,先期入住镇上的标段施工人员。柴占山从过年前就往这儿放人,时不时地来看看,终于守到了。
听到此处,单勇笑了,笑着直竖大拇指道:“老柴,你搞地下工作还是有一套啊。确认吗?”
“应该错不了,看那儿……”柴占山指着,三四台大机械到位了,平整了一块地,像是准备建临时居所,单勇道着:“这个季节要砖肯定供应不上,应该是建临时房吧,像这样的,有几家?”
“不多,两三家,都还没挂出牌来,只是向村里临时征地了,价格很低,不过马上就会拉升起来的。”柴占山道,又走不远,遇到了两辆载着大型机械的重卡,单勇却是纳闷着道:“这官方为什么一直没消息呢?这都快动工了,总不能不吹嘘一番吧。”
“我咨询了一下行内啊,像这种大型工程,前期的保密工作很严,不到招标完成,项目不会公布;特别是修路一类,他们的发布时间和工程施工到位时间是吻合的,为什么?就怕你地方上坐地起价,毕竟现在地方政斧,差不多都是靠着卖地活呢。这都拦不住,就想啊,到时候修路一来几千人,这一线连生活用品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柴占山道。
单勇却是笑而未答,不过两人算是心里乐开花了,到了镇上,果如柴占山所说,本镇已经有数处租赁房屋住进了先遣队,一看那长得五湖四海样,说话天南地北音,不是修路的都不可能,更何况,柴占山露了个宝,这租赁房屋登记,他托人从派出所摸到底了,签合同的一方,不是“十一标”、就是“监理”字样。
数处看过,两人的欣喜之情却是更甚了,这个等了数月守株终于快网到兔子了,对于究竟能网到多大的兔子尚未敢下定论,归程中,柴占山不无窃喜地看着单勇,他在怀疑,这家伙脑子长了根歪筋,不过就是醋娘子收购水场的事,他是愣想到了这么远,此时虽然言之尚早,不过只要路开,赚钱已成定局。
“单勇,我有点奇怪啊。”柴占山突然问。
“奇怪什么?”单勇道。
“我奇怪,有宋教授那么高风亮节的老师,就没把你感染点?这头刚高尚完,回头又在盘算挖人墙角,赚昧心钱,呵呵,我吧,一惯如此,你这角色转换的,不会有心理负担吧?”柴占山不无取笑地道,或许他稍有点担心,毕竟看得出单勇有点意志消沉。而且他总感觉单勇忠厚老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单勇笑了笑,呲笑,笑着道:“这并不冲突嘛,我多少捞一笔,然后再象征姓地给希望工程啦、妇女儿童事业啦少捐点,那不就心理平衡了?成功人士都是这么干的………再说了,这生意你就不抢,还没准便宜了那个贪腐份子。”
看来宋教授并没有把这位学生感染成和他一样的高尚的人,柴占山笑了,放心了,翘着二郎腿哼哼着,得意地盘算着:“你说呀,单勇,咱们从什么地方开始?这单究竟赚多少,我还真期待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要看天意了,咱们毕竟无法触摸到上层艹作,否则,搞个项目拿出来转包就赚翻了,人家挣钱靠好爹,咱们挣钱,只能靠拳头了。”单勇笑道。
对于将来的事已经有所预知了,最底层,无非是抢着原材料供应,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原始的赚钱方式,当然也最直观,免不得以势压人,抢供应权。这事,两人都是不是外行,有把握了,柴占山只是兴奋地问着:“咱们那2万亩地,其实根本不用动了,取沙开石,那可都变成钱了。”
“呵呵,还有一个赚钱方式,你没注意到。”单勇道。
“什么?”柴占山道。
“你回去对照一下咱们的牧场界限,七个牧场,自北而南,在地图上不可能划一条不拐弯的直线通过石城镇。”单勇笑道。
“哦,也就是说,要修路,必须征咱们牧场的地。”
“对,所以也就有赔偿了。所以也就有,你干其他事的筹码了。”
“那我们就有可能成为这条路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
“不是有可能,是必须,我划出的七个牧场,直接就可以做挖沙、采石的场地,咱们的四证都办全了,等后面闻风而动的,他未必能办下证来;就办得下证来,他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找到合适的地方,也未必能找到大量的劳力……就即便有人和咱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们都有牧场征地的先机,这种情况下,要是还做不好,那咱们白混了。”单勇笑道。
柴占山揣摩了良久,当时看似凌乱的布置,此时再看,却是细致而有条理,先以发展养殖业的名义征地,从镇里到县城到市里,一路绿灯;而另一手却在办采石采沙证,相反的两面,倒是先把资源是先握在手里了,就再不济,要点赔偿也够本了。他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半晌评价了单勇句道:“呵呵,你个歼商。不但想材料钱,还想人家那赔偿款了。”
“非法的事你都干多少了,合理合法的有什么不敢想?”单勇笑道,说得好不坦然。
快到雁落坪时,单勇的电话响了,却是数曰未联系的郑锦婵,也给了他一个确认的消息:潞太高速招标完成,即将奠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