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攻势当然不可能就此结束,越是到了危险的时刻,对方的攻势反倒就会越猛烈。原本还保持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自以为进退自如,可是因为石磊的种种因素,都是那个人没有预料到的,他太忽视石磊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了。也正因为这些缘故,现在他已经被逼到城墙根下,宛如一只过河的卒子,只能进不能退了。
全会上能否影响到最终的决议,成为那个人最后的机会。如果说他不在今年发起这些针对姓的手段,未来的五年里他倒也未必就全然没有机会,只是相对而言,想要让一个已经晋升到正国级的竞争对手不接手整个国家比较困难而已。可是始终还是有机会的,哪怕机会很是渺茫。可是现在他反倒骑虎难下了,宛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京郊的某处深宅大院之中,两个六十余岁的老人,正面对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这两名老人虽然极力掩藏着内心的思绪,可是却依旧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深处的些许失望。
“你怎么还可以如此有条不紊?为什么你布置的一切竟然会不攻自破?靳明甫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出手,他家那颗老狼牙仅仅损失了两个特工,就从容的化解了你所有的前期布置。远方,你难道就想这么甘心情愿的将这么多年的努力拱手想让么?”长时间的静默之后,其中一名老人终于缓缓的开口了,言辞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口吻当中那高高在上的威势却是非同凡响。
如果现场还有第四个人的话,他一定会很轻易的认出,这两名老人赫然正是共和国九名正国级的领导之二,虽然没有前两位那么光芒万丈,但是却也是共和国举足轻重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改变世界局势的人物。
被称之为远方的,正是那个五十余岁身材高大微微有些发福的男子,他也正是靳明甫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之前针对石磊也好,针对靳明甫整个派系所有人也罢的,也正是他。
此人姓薛,全名薛远方,其父是共和国建国元勋之一,也是做过国务府二老板的人物。薛家只此一子,从其从政开始,因为家里在军方的话语权一直偏低,是以有所图谋的薛氏父子一直都是极为低调的在政界稳稳的扎根。不张扬,不显山露水,所有的一切都是步步为营,只可惜薛父去的早了些,没等他好好的帮助自己的儿子布置完整个的道路,便遗憾的撒手人寰。但是薛远方却承继了其父的全部优点,当初薛父在共和国初建之时,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却步步为营的走到了国务府二老板的位置上,曾经显赫一时,却一直都并不像其余的开国元勋那样为寻常百姓所熟识。薛远方入仕之处,其父就已经贵为国务府二老板,可是薛远方却是极其低调的从基层做起,并没有选择如同其他的红后代那样在中央部委任职,待到具有一定的行政级别后再下去锻炼,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西北的某个县城里担任基层干部,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今天,也已经是副国级的官员了。
在座的这两位老人,都是支持薛远方上位的政治局常委成员,在面临人生最后一个关隘的时候,薛远方也终于放弃了他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开始大张旗鼓的将自己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关系网整个儿铺开,做与靳明甫之间的最后一搏。只是,效果却似乎并不出色,以至于今天这两位老人对其有些少许的失望。
“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从石为先和他那个儿子入手,搞经济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两位叔父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责难我出师不利。我明白两位叔父的苦心,靳家在军方势力过于庞大,多少将军都算是靳老爷子的门生,这颗狼牙老而弥坚,更何况他早就为靳明甫培养出一颗新的狼牙。哪怕这颗狼牙现在是个残次品了,他在军队里,却依旧是一军之魂,这个象征姓的意义太大了。所以两位叔父希望从石为先和他那个儿子入手,可以让陈家那位助我们一臂之力,而现在看来,陈家那位比所有人想的都要老谋深算的多,我们的举动反倒是让他更加欣赏石磊这个小家伙了。”
两位老人稍稍的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也对当初他们的坚持有些后悔,而薛远方即便没有流露出任何埋怨之意,这两位老人却依旧听出了少许的弦外之音。
“经济始终是支柱,我们必须争取陈家的帮助,之所以希望你从石为先父子入手,也不过就是想让陈家认可你在经济方面的控制力。可是,功亏一篑,你怎么就能让石磊那个小家伙提前预知了你所有的后招?远方,我们并不是想责难你什么,现在去责难你,也于事无补,你现在需要好好想想,如何争取陈家的那两票。九大常委,我们这两票肯定是给你的,陈家那两票要是能绑在你身上,胜算就是五五开了,即便是那两位,也不得不考虑到完全站在你这边的四票。毕竟我们还能多扶持你一届,而他们却是下一届就要离开了的。”这是另一位老者开了口。
薛远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慢吞吞的说道:“石为先那个儿子,我的确是千小心万小心的还是小看了他,此子的大局观实在超乎他的年纪太多,有时候我都会羡慕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完整的大局观。被他看出来我的意图,我并不觉得冤枉,外人可能只是将其当成商界奇才,可是,纵观最近这十年的政治风云,此子建树也是相当可怖啊。石为先就不说了,边捍卫、秦建业、张同训、凌东升乃至发改委那位首届主任方力钧,谁又敢说没有受到此子的影响?甚至就连靳明甫,怕是都受此子之益良多。争取陈家?”薛远方摇着头却又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并没有任何舒心之感,“呵呵,怕不是希望渺茫而是毫无希望啊!”
“远方你这是想要放弃?”之前第一个开口的那位老者,显然脾气更急一些,闻听薛远方的话语,不由得有些愤怒的情绪流露出来,而他如今所处的地位,以及他的年纪,其实都不该流露出任何愤怒的情绪了的。
薛远方摇摇头:“放弃?我现在还能放弃么?若是靳明甫顺利走了上去,我连这常委的一席怕是都保不住,二位叔父怕是也该就此告老还乡了,我又怎能放弃。我只是知道陈家已然不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罢了。”
“远方你……”脾气急一些的老者又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另一位老者沉默良久,便又把话头转到他身上:“你怎么也不说话?”
那位老者看着薛远方道:“远方,你说说看为何陈家不会选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