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味儿已经出来了,宋小眉对石磊更是怒目以视,觉得这个小孩儿(是的,在宋小眉心里,石磊也是个小孩儿,这两人对对方的印象倒是出奇的一致)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罢了,怎么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还居然胆敢如此放肆。
刘长平也被石磊这话给噎的不轻,她不由得想起前两天自己去到留州省城的时候,跟她弟弟刘长友的那番对话。
刘长友当时面对刘长平的诘难,从小姓格就偏向阴柔喜怒很少形诸于色的他,也只是笑了笑,回道:“姐,说我糊涂,首旅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的单位,我现在却要从这儿辞职,而且我假模假式也算首旅高层之一,过年开会我也是要进京面圣的。这些我都赞成。不过,我到了石少那边,也是个高层,企业集团么,始终是多种经营多方向发展的,初涉旅游行业,我能有这么个位置也就挺满足了。
关键是石少给了我五十万的年薪,七七八八我估计一年下来,我不用耍任何手段也有七八十万的收入,而在建国饭店,我就算想要弄点儿脏钱,怕是一年下来都弄不出二十万来。这么一比较,把石头集团这五年合约完成了之后,我至少比在首旅多拿了两三百万的收入,退休都行了。
行了,姐,你甭说了,我知道你想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没错,我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我真是不觉得我在首旅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对眉眉好,我不敢攀比,她是你女儿,可是我也是你亲弟弟啊,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平京的谭家菜,你说给眉眉就给眉眉了,多少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哪怕我是你弟弟,也觉得眉眉在管理上经验不足,如果只是一个空架子的副总,作为饭店形象,我能理解,可是你是真把谭家菜前场的经营交给她了……好吧,我也能理解,眉眉是你女儿,难道真的不照顾自家人么?可是我呢?姐姐,咱俩也是一个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啊,你帮过我什么?这些年,我的晋升跟你和姐夫无关,倒是有两个把我调到南方更好的地方去的机会你给我挡下来了。行,我理解,这是一种布局么,为了我们姐弟俩以及姐夫整体思路的发展。
可是,现在白忆星那个草包儿子,都敢拿我不当回事,呼来喝去倒也罢了,整天给我找麻烦,我想让你和姐夫帮我跟白忆星交涉一下,可是你呢?你有想过帮我一丁点儿么?倒是石少,我和他不过点头之交,给我高薪让我全权负责酒店筹建不说,我这边刚跟他签了合同,他手下一个小毛丫头就敢在跟省委的领导吃饭的时候,暗示省里的其他领导,白宗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然后呢?白宗瑞见了我,就只敢阴沉着脸说一句‘刘长友你有种,以后别犯在我手上’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的话。这一比较之后,高下立判啊,你是我亲姐姐,他不过是我的雇主,可是呢?我都不好意思把这些拿出去跟别人说。姐,就这样吧,你和姐夫有你们的规划,我今年也四十出头了,我也该为我自己考虑考虑了,我也有孩子,也有老婆要养啊。”
当时刘长友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把刘长平和宋小眉扔在了酒店房间里。刘长平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不懂事,可是现在,她没想到,石磊竟然说出了和刘长友类似的话。
刘长友的话比较长,但是总体也是在指责刘长平对自己女儿就护短,而对亲弟弟却任其自生自灭,意思是一样的。
假若这时候刘长平能冷静的思考一下,石磊的话不敢说是金玉良言,但是也至少应该给刘长平形成一个警钟了。刘长平为了所谓的布局谋划,的确是在牺牲刘长友的好处。她只希望刘长友有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与有荣焉感,却忽略了,凭什么永远都是别人为她做牺牲,她却从未给过别人回报。而这种自私的个姓,也决定了刘长平无法冷静思考,听到石磊这话之后,她甚至觉得刘长友之所以那天会对她说出那番话,是石磊教的,至少也是他挑唆的。她就不想想,石磊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去反对自己的亲姐姐。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石磊把她给顶到墙上了,完全没有给她丝毫的面子。而且是在她女儿和方晓这个晚辈面前。
“难怪石少可以这么年轻就拥有这么大的家业,也让一些女孩子可以不计较名分的跟你在一起,就凭石少这份心机,我一把年纪了也都觉得自愧弗如。”刘长平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到了震怒的边缘,嘴里虽然说的是石少,可是跟她弟弟刘长友嘴里的石少却完全是两码事。她也不想想,当时只有她和宋小眉面对着刘长友,刘长友却还是称呼石磊为石少,而没有直呼其名,这已经足够说明刘长友对石磊的态度和看法了。
石磊听着刘长平话里的嘲讽,笑了笑道:“我不敢妄谈什么心机,这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不过,我的朋友们都挺相信我的。至于我的女人有多少,那就纯粹是私事了,我也不是国家干部,甚至不吃国家的饭,自给自足着,只要我的女人们不去告我重婚罪,大概这世上没什么人能奈何得了我,就不劳外人艹心了。原本我是想跟刘董谈谈关于刘长友的事儿的,要不是今天宋总闹了这么一出,我还真是不知道刘长友在京里有您这么一位姐姐,他倒是从没跟我提起过。不过看刘董的意思,大概并不是太想谈这个问题的。但是呢,既然我的原意是要谈,那么总是要留下几句话的。刘董,刘长友是我们石头集团从建国饭店挖过去的,我们看重他的管理经验,看重他对酒店旅游行业的理解,以及他自身的能力。我们给了他你们首旅集团给不了的薪资以及权限,甚至还有一些在你们看来大概可有可无的被叫做信任的东西。刘长友呢,也许以后还会继续在我们石头集团一直待到退休,也有可能,两三年后有其他企业给他更优厚的条件挖他走人,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会感谢他在我们留州的项目启动之初给我们的帮助,哪怕他离开了,我和他也可以是朋友。人往高处走,他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我给不了,也不想断人财路。更不会因此而对挖我公司人才的企业怀恨在心,因为对方给的条件比我好么。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想,要么,是我有眼无珠小看了刘长友的能力,没有给予他足够的空间施展才能,要么,就是对方恶意竞争,给了一个超出刘长友能力的条件,那么最终倒霉的是他们。不管哪一种,我都能接受。所以,刘董,我觉着关于刘长友的事情,你大概怨怼不到我头上,基于刘长友是你亲弟弟,我倒是建议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他宁愿来帮我这个外人,也不愿留在首旅支持你这个集团副总,支持即将担任国家旅游局局长的姐夫。天不早了,我还有点儿事,就不跟刘董多交流了,先走一步。”
说罢,石磊看了方晓一眼,起身离开。
方晓没犹豫,直接跟着石磊,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刘长平看着石磊离开之后,终于还是双肩抖动了起来,刚才她只是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而已,现在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显露出来了。
“这个石磊,好不懂事!难道你真以为你有个副省长的爹,又有靳家的老五在后头帮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刘长平脸色阴翳的说。
宋小眉“很懂事”的忿忿不平:“是呀,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有个当官的爹,他真以为凭他自己能搞出这么大的一个集团来?妈,这小子那个集团肯定有很多猫腻,闹不好,根本就是帮他那个爹洗钱的。”
刘长平看了宋小眉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对宋小眉这句话颇有些赞同之意。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刘长平在想,是不是应该通过一些渠道在官场上给石磊上点儿眼药了,听说他那个当副省长的爹,似乎因为年边上的事情得罪了不少官员,他那个副省长,似乎也是利用石磊的集团投资来要挟中组部给他的。
她这边怎么想先不谈,石磊那边出门之后,跟方晓一同背着手往入住的酒店走去。
十分钟的路程,一路上石磊都在沉默,直到到了酒店楼下,石磊才对方晓说道:“二子,抱歉啊,今儿我让你有些为难了,没给那个刘长平面子。”
方晓咧嘴一笑:“艹!我以为你丫琢磨正事儿呢,搞半天你琢磨这个呢?咱哥俩就别说这个,我也挺瞧不惯她家人,位置不高,架子倒是不小,总把自己当新贵看待。我没啥,压根儿也没打算跟那个宋小眉有什么发展,没什么好为难的。不过你得替我跟我家老头子说说,他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石磊哈哈大笑:“行,这两天我倒是也得找找方叔,回头见了面我顺便说说你和宋小眉这事儿。就怕方叔到时候觉着我管的太宽了。”
方晓连连摆手:“不会,我家老头子最喜欢的晚辈……呃……你这辈分该他妈怎么算?反正我的朋友里头,我家老头子最满意就是你,其次就是文子。前两天喝酒的时候还跟我说呢,夸我这二十多年,唯一正确的事儿就是跟你交上了朋友,还说让我以后遇事儿多听你的意见。你要能帮我跟老头子说一声,他指定就不管宋小眉的事儿了。”
“以后喊我叔吧!现在你知道我辈分是什么样儿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