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佳有钱就大方，居然订了华天城的位置请童朝夕吃饭。
“你一个月两千七百块工资，这里一顿饭三千出头，你请？”童朝夕拉着她的手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能自己出钱吗？”左佳佳横童朝夕一眼，轻飘飘地说道：“那我的魅力怎么彰显出来？”
童朝夕语结，这是让她出钱呢！不过她有黑金卡……
“记得那几个师兄吗？我今天在求恩医院遇上他们几个人了。”左佳佳挽住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说了，马要配好鞍，人要配好衫。我这身行头就能给我把他们找过来，请我们吃饭。”
“我没钱吗？要他们请！我们自己吃去。”童朝夕这才弄明白，左佳佳还约了几个师兄偿。
“姐妹你这太没意思了，你找着好男人了，陪我看看不行吗？我一个人怕……”左佳佳的脸胀红了，总算说了句大实话。
“你看中谁了？”童朝夕恍然大悟，左佳佳相中对象了。
左佳佳这张嘴，说别人时能用语言把人家砸骨折，轮到她自己了，就成了笨鸭子了。
“你进去看就知道了，你帮我挑一个。”左佳佳红着脸，生拉硬拽地把童朝夕拖进了云画厅。
厅很大，配备了激光投影，看电影唱歌吃饭，随君选择。当然，伴随而来的就高昂的费用。童朝夕说的三千，那是外面大厅的最低消费。
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了，清一色的男士，全是医生。
这些人童朝夕都认识，坐在最里面的人是乔牧。左佳佳读书的时候就和他们关系不错，但原因是这些人拿左佳佳当送信使者，帮他们约寝室里的女孩子出来。现在左佳佳是想从中间挑一个当男朋友！
“咦，童朝夕。”几人看清了童朝夕，都站了起来。
“各位师兄好。”童朝夕打了声招呼，在桌前坐了下来。
“很久没见了呀，童朝夕，听说你复课了？”师兄们拖着椅子坐过来，好奇地问她。
很多时候，相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好像更有包容心，尤其是像童朝夕这样的漂亮女孩。不管后面江湖上的传闻怎么样，但她为爱情嫁给植物人的事，还是让这些大男人们挺感概的。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么个漂亮姑娘生死相随，不论贫穷富贵、不离不弃？
童朝夕就是那个可以满足他们一切幻想的人物。
“前几天打你的电
话，怎么关机了？”乔牧坐过来，温和地问她。
“哦……”童朝夕笑笑，轻声说：“出了趟门。”
“丁嘉楠的事我给你打听了一下，都没消息呢。”乔牧说道。
“嗯……”童朝夕点点头。
从岛上回来，她好像没那么想找他了。果然女人心易变，她的心也没那么可靠。她以后再也不说别人三心二意了，她做不到的事，不强求别人能做到。
“也好，重头再来吧。”乔牧给她倒了杯果汁，笑着说道。
“嗯。”童朝夕还是笑。
“你们怎么就盯着童朝夕呀。”左佳佳拍桌子，瞪着几个师兄说道。
“左佳佳，你一掌能拍死牛吗？”一位师兄笑着调侃道。
左佳佳冷笑，竖着巴掌给他看，“我这是断掌，拍不拍得死牛我不知道，但一定能拍死你。”
师兄摇头笑，指着她说：“就你这脾气，我把你弄我们医院来，你不得把我们主任劈死了。”
“真能进去吗？”左佳佳眼睛一亮，急声问道。
她们这些医学院毕业的人，谁不想去求恩医院？左佳佳作梦都想进去，但就是没门路。
“问乔师兄啊。”几人朝乔牧看。
“明天到办公室来填表，正好在招人呢。”乔牧微笑着说道。
“太好了，乔师兄，你比乔峰还靠谱。”左佳佳兴奋得跳了起来。
在她看来，进了求恩医院，她就能嫁高富师，从此走向人生巅峰……你看看眼前这几位医生，哪位不是高富帅？
“朝夕明年毕业了也来。”几个师兄又看童朝夕。
童朝夕对于去哪个医院倒没什么过多的期待，就算小医院，她能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就行。而且，霍晟会帮她安排好的吧？霍晟……他怎么还没回来？
“想什么呢，喝酒！一定敬乔师兄一杯。”左佳佳倒了一满杯的啤酒，绕过去敬乔牧。
童朝夕知道左佳佳不容易，父亲就靠那么个小摊养大她，当了十多年的鳏夫，起早贪黑，连件像样的衣服也舍不得买。左佳佳没有花容月貌，只称得上清秀而已，这样的家境和样子，多少让她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男孩子们的轻视。所以她憋着一口气，要出人头地，要给她爸挣个光辉未来。
“等我进了求恩医院，我就来这里摆几桌酒，给我爸买一身西装，我让他坐在那里……”左佳佳喝了几杯，越来越兴奋，抱着童朝夕阳亲个不停，“朝夕，我能成功的是不是？”
“你当然会成功啊。”童朝夕拍她的手。
左佳佳又倒了两杯酒，突然呜呜地哭了，“朝夕，你不知道，那个死老头……他天天摸我的月退，掐我的屁
股，还说想和我睡觉。我真想打死他！但打了他，我以后怎么办？我爸觉得我当医生很威风，我不能当不成医生。”
童朝夕内疚极了，原来左佳佳天天在受委屈呢，她这个当朋友的，却一点忙也没帮上。
“乔师兄，你们那里，不会有老头儿要摸女医生的屁
股吧？”左佳佳举着杯子问乔牧，又推童朝夕，“朝夕，你帮我敬乔师兄，你和他说，让他以后多帮帮我。”
童朝夕端起酒杯，看着乔牧说：“乔师兄以后多多关照，佳佳很努力的。”
乔牧赶紧起身和她碰杯，温和笑道：“当然会的，哪个行业都有那样败类，但到我们那里，我的师妹，别人不敢怎么样。”
“干了。”左佳佳一口气喝光了酒。
童朝夕犹豫了一下，跟着一口气喝光。
“姐妹，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左佳佳咧嘴笑，抱着童朝夕又亲，拖着她给几个师兄敬酒，还非要和人家喝交杯酒。
童朝夕一直陪着她闹。为什么不陪她闹呢？左佳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得好好闹闹！
门推开了，有人进来看了一眼，又出去了。童朝夕只来得及看到他一角灰色的裤管。
服务生吗？
她拍了拍额头，转头看左佳佳。她敬了一轮酒下来，正好到乔牧这里。左佳佳见童朝夕不动，跑过来拉着她，左手右手地勾着乔牧，楞是要再喝一杯。
童朝夕已经头晕目眩了，左佳佳居然还能再战！她以前哪有这样的酒量？真是上班之后大不一样了。
社会是个大筛子，筛掉你的娇气傲气稚嫩气，再挥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雕刻你的身体发肤，把你刻成百折不挠的模样。
“朝夕，今天不要回去了，陪我好不好？”左佳佳搂住她，往地上滑。
“佳佳喝多了呀，朝夕的酒量真是好。”几个师兄赶紧过来，帮着童朝夕把左佳佳往沙发上抬。
童朝夕给她喂了点果汁，坐在一边陪她。
“明年考完了，也来医院吧。”乔牧说道。
童朝夕抚抚发烫的脸颊，轻笑道：“明年的事明年说。”
“你脚怎么了，喝这么多酒要紧吗？”乔牧的视线低向她的脚，关切地问道。
“不要紧。”童朝夕连连摇头。
叮……
她的手机响了。
“在哪儿？”霍晟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外面和同学吃饭。”童朝夕捧着发沉的脑袋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回来。”
“我要陪陪左佳佳，晚一点。”童朝夕的额头抵在窗子上，轻声说道：“你刚回来吗？”
手机那头静了儿，“嗯”了一声。
“乖哈，我晚一点点回来。”童朝夕轻笑了会儿，挂上了手机。
乔牧看着她的表情，好奇地问：“男朋友吗？”
童朝夕摇头。
“那是……”乔牧犹豫了一下。
“金主啊。”童朝夕掩唇，打了个嗝。晟非夜不公布婚事，她也不会说。这事跟作梦似的，谁知道他回来之后还当不当真呢。
乔牧满脸尴尬地看着她。
“我送佳佳回去，你们尽兴。”童朝夕过去拖起了左佳佳，酒店有代驾，她可以请代驾送她和左佳佳回家。
男人都是狼，不能在喝了酒的男人堆里呆太久了，趁着狼的野性还没冒出来，赶紧走。
乔牧走过来，想扶她一把。
“乔师兄我没事，我今晚就是陪佳佳……”童朝夕朝他笑了笑，用力撑起左佳佳的身子往外走。
若不是想让左佳佳高兴，她不会和这些素日里说话极少的师兄们喝成这样的。对童朝夕好的人，她必会巴心巴肺地回报。能对她童朝夕好的人，这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天使少，所以对童朝夕好的人少。谁说脸好命就好的？童朝夕前面二十三年的命运，与她的颜值成反比。
摇摇晃晃地到了一楼大厅，童朝夕睁了睁有些模糊的眼睛，拍站在面前的男人的肩。
“先生，帮我叫一下大堂的经理……我走不动了……”
男人转过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扶住了差点倒下去的左佳佳。
“朝夕我还能喝呢，我好不容易请动乔牧他们呢。乔牧很有能量的，能帮我进求恩……你帮我再敬他几杯，你这么漂亮，他们要给很多很多面子……我没有用，我只能找到你帮我……我骗你的，哪来的五周年啊……我都忘了是哪一天了……”
左佳佳抱住那个男人，含糊的哼唧。
童朝夕眯了眯眼睛，楞住了。
丁嘉楠……不，是姜云霆。这么像的两个人，时时能把她的思绪给扰乱了，分不清今夕何夕。
几秒之后，她唇角轻弯，笑着说：“是妹夫啊。”
“童小姐。”姜云霆向她轻轻点头，“你喝多了，需要帮忙吗？”
“帮我叫个代驾。”童朝夕把左佳佳搂回自己身边，小声说道。
“我送你们吧，你们两个都喝多了，代驾都是男士，不安全。”姜云霆低声说道。
“能有多不安全哪……”
“丁嘉楠……哈，丁嘉楠……你没死呢！你把我们朝夕坑成什么样了！”左佳佳眯着眼睛，凑到姜云霆面前看，突然就一爪子挠过去了。
童朝夕来不及阻止，左佳佳的指甲在姜云霆脸上硬生生地挠出五个血印。
“姜先生，对不起……佳佳别这样，认错人了！”童朝夕死死地箍着左佳佳，不让她再发酒疯。
和左佳佳认识这么久，头一次看到左佳佳醉成这样。当然，也是头一次知道左佳佳会为了工作的事痛哭，为了工作的事拉下脸来找关系。甚至怕童朝夕笑话她，编出了五周年的理由。
“傻丫头，你的事，我赴汤蹈火知不知道？”她拖着左佳佳往外走，大声叫酒店的保安来帮忙。
“我送你们。”姜云霆大步过来，把左佳佳抱了起来。
左佳佳脑袋左右晃着，伸着两根手指嚷嚷，“我一定会成功的！你们不要看扁我。”
童朝夕跟在姜云霆身后，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车钥匙。
“开我的车，别把你的车弄脏了。”她拉开车门，招呼姜云霆过来。
姜云霆把左佳佳放到后座，转身扶童朝夕。
“谢谢。”童朝夕坐上车，朝他道谢。
几位师兄追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收住了脚步。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丁嘉楠啊？”乔牧身后的男人拧拧眉，惊讶地问道。
乔牧也是一头雾水，看着姜云霆发怔。
“原来是丁嘉楠醒了，难怪童朝夕又容光焕发了。”另一个人说道。
乔牧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童朝夕的手机放在酒桌上忘了拿。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脸古怪。上面偌大二字“金主”。
乔牧犹豫了一秒，接了电
话。“金先生，童朝夕她和丁嘉楠走了。”
啪……
电
话挂掉了。
乔牧盯着这名字看了好一会儿，滑开了后台看号码。
童朝夕没有锁屏的习惯，手机就这样开着，里面就三个人的名字。金主，左佳佳，丁嘉楠。这是迄今为止，她生命里最暖最重要的三个人。没有照片，没有微信，没有短信，清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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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姜云霆几乎都没说话，只问了她两个地址。左佳佳一路在唱歌，下车的时候还抓着童朝夕的手不放，高唱：团结就是力量……
童朝夕和姜云霆一起把左佳佳扛上狭窄逼仄的楼梯间，一直扛上七楼。
没电梯！
姜云霆要抱她的，但是左佳佳太不老实了，总抓他的脸，只能抬。
安顿好她，已经十点半了。下了楼，童朝夕忍不住看姜云霆的脸，指痕未消，血痕始干。
“对不起啊，我赔你医药费。”童朝夕说道。
“不用了，自家人。”姜云霆淡淡一笑，拉开了副驾室的门，扭头看她。
“我坐后面。”童朝夕抿抿唇，钻进了后座。
姜云霆上了车，又是一路沉默，送她回晟非夜那里。
“你……一直在美国生活吗？有没有兄弟姐妹？”童朝夕琢磨了会儿，小声问他。
“哦，对。”姜云霆抬眸，看了看后视镜，笑了笑，“我是独子。”
“独子啊……”童朝夕自嘲地笑笑，她还在乱想什么？明明不是同一个人！若是丁嘉楠，怎么可能不理她呢？丁嘉楠爱她。
“我……真的很像丁嘉楠？他是你男朋友？”姜云霆扭头看了她一眼。
“前夫。”童朝夕卷了卷发尾，垂着眸子说道：“刚离的，半个月。”
“哦。”姜云霆点头，笑着说：“木槿的哥哥很好，木槿说她哥哥特别会照顾人，保护人。”
童朝夕笑笑，转头看向车窗外。酒喝多了就爱乱想，想以前，想现在，想以后……越想越不得劲。
所以酒不能乱喝！
车进了小区，姜云霆过来替童朝夕拉开了车门。
“要我送你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