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布衣闻言轻笑一声道:“他恼不恼,与我什么相干。”因说着硬是将楼至的身子箍在怀中不肯放手,楼至此番没奈何,见他少年心性竟叛逆起来,也只得依了,一面靠在剑布衣怀里似是自言自语道:“说来倒也奇了,咱们两个好,却是君子之交的,论理你要成婚,我自然替你欢喜才是,却不知怎的,近日心里不痛快得很,倒是舍不得你去了呢。”
剑布衣闻言却是一怔,因将楼至的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正色问道:“这话真么?”
楼至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几时诳过你来?不信就别在我这里耽搁着了,快回去找你的心上人吧。”因说着噗嗤一笑,却见剑布衣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还道是他恼了,因口中连忙找补道:“不过说句玩儿话,看你,越大越像个小孩子了。不过方才所说,并不是为了在你跟前显情,只因你是我失而复得最是交心的一个知己,如今你去了,又是那山高水长的去处,我此番嫁入深宫,必然不能前去瞧你,就是你往后再来,我也早已诞育了双子,左不过能在鸿胪寺见上几面,也要看你师兄的脸色,当真不如从前在佛乡之中,咱们常睡在一起的时候说得痛快。”
剑布衣听闻此言,因心中一紧眼圈儿一红,却眨了眨眼睛遮掩过去了,复又换了嬉笑之色道:“你如今进得宫去,见了你那几月未见的心上人,又有个高来高去时常可以晤面的爱郎,到时你眼里还有谁?只怕如今嘴上心里一刻不忘的好师弟,到了恁般时节承恩不过来,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呢。”
楼至听闻剑布衣出言奚落自己,因不依不饶在他腮上一捏笑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却给剑布衣一把捉了皓腕按在炕沿儿上道:“你还当是小时候,欺负得起我么?”楼至因笑着挣了几下,竟是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因有些讶异道:“我自从功体逐渐恢复以来,方觉气力也还使得,怎的如今你的膂力那样大了?”
剑布衣闻言笑道:“你却不知我投身厉族的?原比中原之人强壮威武些许,如今不说旁人,就是你那爱郎摧折你时,莫非你狠命一挣便能脱身不成么?”楼至听闻此言倒羞得满面红晕道:“好好的倒攀扯上我做什么……”剑布衣闻言,得意地大笑起来。
楼至因推了他一把教他斯斯文文躺好,自己也整理一番重新又歪在软枕之上,一面望着剑布衣道:“难道你心里不是与我一样,见我下嫁了他们二人,便有些不痛快么?方才见你与我玩笑时,似又不是心里过不去,到底是你想得通透些,又或者我在你心里,原不及你在我心上分量重呢。”
剑布衣闻言,因翻了个身对着楼至笑道:“难道教我杀了你身边的男人才叫心里有你么?”楼至见他这话虽是玩儿话,却不知怎的眼神一凛,眉目之间竟血光大盛,忍不住身子打了个寒颤。
剑布衣见他此番似是唬着了,因连忙复又笑嘻嘻道:“这是怎么说,就只许你说玩话,不许别人说么?看你唬得那样,倒像我要吃了你似的。”楼至闻言啐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哄我的,只是方才做的那般真,连我都唬了去……”剑布衣闻言柔声道:“你只知道自己心里不痛快,就不知道我也为你一生悬心,只是又怕阻了你的好姻缘,如今你虽然下嫁给这两位夫君,我冷眼旁观着,模样性情都是难得的,虽说不入我眼里,到底对你都是死心蹋地,单凭这一项,我也不肯争竞什么了。若说朋友之谊,倒也难免吃醋拈酸的,只是转念一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多几个人对你百般呵护嘘寒问暖的岂不好么,我又何必作茧自缚,非要强留你在身边勒掯你呢。”因说着,伸手捏了捏楼至的桃腮。
楼至听了剑布衣这一番表白之言,因不知怎的心中一酸,眼圈儿一红滚下泪来,因哽咽说道:“你待我竟有这份心思,也算是难得的了,这几日我因为你成亲之事,倒很有些郁郁寡欢的,如今想来,我竟是天底下第一个自私薄情之人,且不论情缘几何,单是在知己身上,倒不如你想的通透多矣,如今你有了心尖上的人,我只应该替你欢喜才是,却这般得陇望蜀的做什么呢。”因说着伸手在腮边抹去泪痕道:“天色都多早晚了,你也该去寻你家王上将事物交割清楚了,他就住在……”说到此处,因忽觉失言,连忙低了头不言语了。
剑布衣见他话中带了把柄,因口中奚落道:“好嘛,敢情人家落脚之处你也这般清楚了,这几月来倒是交心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布布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