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奎一开始被这阵势吓得发懵,直到被拉出了铺子才壮着胆子向那带头的瘦子喊:“这位爷,我冤枉呀,我从没做过你说得那事儿呀!”
那姓李的领头的衙役却说:“你做没做,去见了知县大老爷,过了堂就知道了。跟我喊也没用。”
说完,又让其他人赶紧拉着他走。铺子里的几个伙计跟出去,也跟那几个衙役说他们掌柜的是老实人,是不是弄错了等语。可那几个衙役根本不听,直接推搡着乔二奎往前走。乔二奎吓得快哭出来了,最后眼看就要被拖出小南街,他忙转头对一直跟着出来的几个伙计说:“你们快回去,回去告诉少东家,让她想办法。”
蒋少青等几人连忙答应了,跑回铺子去找乔珍。乔珍这一天比平时起得要晚些,在楼上自己闺房里的床上躺着听楼下吵吵嚷嚷的,不知出了什么事,等她穿了衣裳梳了头下来一看,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同样听到吵嚷正在给乔玉穿衣裳的乔黄氏,给自己小闺女穿了衣裳出来到铺子的店堂里来看也是没有看见一个人。母女两个正疑惑间,便见到蒋少青和徐胜,陈良三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蒋少青当先跑到乔珍跟前把方才的事对乔珍说了,最后说掌柜的让他们来找她拿主意。
乔黄氏抱着乔玉听到这消息吓得几乎腿都软了,孩子也抱不住,将乔玉放下来后,她带着哭声望向乔珍,一个劲儿地念,“珍儿,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好?”当年,她那在县城里当郎中的爹吃官司的事她还记忆犹新,那一场官司弄得黄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从此家道一蹶不振,所以如今听说自己丈夫官司上身,让衙门里的公差给抓走,对她来说无疑是天崩地裂的事。
乔珍听完问蒋少青,“少青,那几位公差可说了是因为什么事要抓我爹去衙门里过堂?”
“说是有人写状子告掌柜的挖坟掘墓,盗窃古玩。”蒋少青答。
乔珍重复,“挖坟掘墓,盗窃古玩……”
这条罪刚一听到,她还以为是爹爹几年以前做得那事真被人知道了。可是后面那盗窃古玩,却是根本不曾有的事。所以乔珍可以肯定这一定是有人想整乔家,可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呢?一时之间,她还想不出是谁来。或者去看一看衙门里的县令过堂,便能知道原告是谁了。打定这个主意,乔珍便说:“徐胜,蒋少青,你们两个在家看铺子,有客人上门咱们买卖照做。只是我不在,就不收古旧玩意儿了。陈良,你去套车,我们去衙门里看我爹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吃这官司。”
“是,少东家!”三个伙计应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乔珍转身对乔黄氏说:“娘,走,咱们进去说话。”
乔黄氏见自己闺女十分镇定的将铺子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心里也没那么慌了,这会儿听她叫自己到后院儿屋子里去说话,便知道她肯定是有正事儿和自己说。便忙拉了乔玉的小手跟乔珍往院子后头自己屋子里头。
进了屋,乔珍便说:“娘,您在家该吃吃该喝喝,且别担心。我去衙门里瞧一瞧爹的官司是怎么回事。对了,您给我五十两银子,最好是五两一锭的,再给我些碎银子,这进了衙门难免要打点的。”
“哦,好。”乔黄氏答应,自去开了箱子,按照乔珍的要求拿出十锭五两的银子,又给她四五两碎银子,分别用两个钱袋装了,一齐递给乔珍。
乔珍接了,将这两袋银子分别装入两个袖袋中,然后又安慰了乔黄氏几句,这才转身出了屋往起头走去。到了铺子门口时,伙计陈良早已经将马车套好了,乔珍上了车,吩咐陈良赶车往城西的县衙里去。在马车上,乔珍交待了陈良一些事,让他等会儿按照自己方才交待那样行事,陈良点头答应。
等到了浚县县衙门口,乔珍从马车上下来,让陈良去把马车停好,两人便往县衙里去。守门的衙役问两人话,“你们是什么人?进去做什么?”
陈良便上去躬身行了礼说:“才将我们掌柜被带来县衙,衙门里的几位公差说有人写了状子告我们掌柜,我们来看一看,不知道这会儿在审没有?”
那衙役上下打量陈良一眼,却没有说话。陈良见状赶忙又行礼说些好话,给这人“戴高帽”,陪着笑说了好一会儿话,那人才开口道:“你们快进去罢,县大老爷正在里头审这案子哩。”
于是陈良赶忙拱手再次谢了那守门的衙役,陪着乔珍一起进了县衙,往知县审案的大堂里去。到大堂外,见外头已经站了二三十人正看着里头的县令审案。
乔珍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那堂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袍的七品官儿,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约莫四十开外,小眼睛,下颌几缕细须。想来这就是浚县的父母官,名叫郭桦的了。这郭桦为官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跟大武朝绝大多数官员一样,做官讲究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他旁边左手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面色暗沉师爷打扮的人。右手方下手的一张案几上坐着一个记录口供的书吏。
再看看堂下,左边跪着开了镣铐的自己的爹乔二奎,右边跪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乔珍知道那汉子定然是告自己爹爹的原告了。定睛细看,这人乔珍却认识,正是被称作“乔村四害”的领头的无赖乔易。
只听那乔易此时跪在地上正在向县令郭桦陈述,“青天大老爷,小的告乔二奎挖坟掘墓,盗窃古玩的事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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