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奎在家里养了半个月伤,这中间,一家人在一起商量搬进城里的事许多次,最后终于决定地里的庄稼不要了。但这地不卖,给隔壁田家种。还有这青砖瓦房也请隔壁田家帮忙看着,因为这是乔黄氏的祖产,自然不能卖。但在乔二奎两口子心里,还考虑到一点是,万一到城里去混不走,还可以回乡下来继续种地。乔珍也同意不卖,可她考虑得是,将来等自己长大了回来,要去探那大墩山,到时候在黄山村有个自己家的房子歇脚也很必要。
于是乔二奎伤一好,他便和乔黄氏一起亲自到隔壁田家去说这事。田家听两口子听说乔家要搬进城里去,一开始自然很是吃惊,但他们也知道乔家这一年来日子过得十分不太平,的确在黄山村是呆不下去了。于是田大牛担忧地说道:“你们可要想好,进了城后该怎么讨生活,城里可没有地种,而你们也只会种地……”
乔二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按乔珍教得话说:“城里有我大哥的熟人,我们一家去投靠他,日子还是能过的。”
田大牛见自己劝不动乔二奎,而乔家两口子看起来已经铁了心要搬进城去,便同意了把乔家的三亩多地接手过来自己种。为了避免村里别的人家说三道四,乔黄氏还写了字据,上面说乔家自愿把地给田家种,上面还按上了乔二奎的手印。另外还写了张字据是请田家看房的事,也让田家一并收着。
等到田大牛两口子将乔二奎和乔黄氏送出门儿,转身回来看见堂屋里桌子上那两张字据,田大牛不由得感叹,“乔家那么好的一户人家,竟然给这村里的恶霸小人逼得过不下去了,可惜啊,咱们少了一个好邻居。”
田王氏也摇头道:“可惜了我也少了一个好媳妇儿……”
田大牛闻言吃惊问:“你说什么胡话呢?小虎才多大点儿。”
田王氏往外看一看,见自己儿子和女儿并不在院子里,方才压低声对田大牛说:“当家的,你不知道,咱家小虎和隔壁乔家的大闺女好着呢,这乔家要不搬走,再过两三年,到说亲的时候,我倒是有心给小虎说去。可如今,搬到城里去,日子长了,不是和咱家虎子就生分了么,所以,我说我少了一个好媳妇儿哩……”
“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再说两家孩子都还小,若像你说的两个孩子有意思的话,就算隔壁乔家闺女在城里,她也能嫁到咱们家来。这会儿我们别想这个,倒是想一想怎么把乔家的那干着的地给浇上水,救活地里庄稼。”田大牛皱眉道。
田王氏接话道:“我看你等会儿便去大哥家里跟他说一说这事儿,让他带着你们几兄弟去吴得宝家和他打个商量。”
田大牛冷哼一声,“打个商量?用得着么,他吴得宝家不过就有两兄弟,仗着乔家无人,那样欺负乔家。现在既然乔家把那三亩多地给我们家种了,我看他吴得宝还敢在我们田家跟前拿乔,他要是想动手,我们田家四兄弟愿意奉陪。所以一会我们只消去跟他打个招呼就行,还打商量,不是忒抬举他了?”
“好了,当家的,少说两句,为那起子奸诈小人生气不值得。那你这便去大哥家里罢。”田王氏见田大牛说得来气了,便赶忙将桌子上的字据折起来往田大牛手中塞,让他拿着去他大哥家。
田大牛接了字据,放进自己怀中,转身往屋外走。田王氏送他出了院子这才回去不提。
乔家堂屋里,乔二奎两口子和田家交涉好了回去,见乔珍正坐在堂屋中的那张黑漆大圆桌旁等着两人。一见两人回来,便站起身来笑着问:“爹,娘,你们和隔壁田家都说好了么?”
乔二奎和乔黄氏坐下,乔珍忙给两人倒了两杯水过去,乔二奎两口子接了喝了,只听乔二奎说:“都和田家说好了,也写了字据给他们收着。”
“那就好,这接下来,我和爹进城去卖点儿东西,筹些银子,然后在城里去租个房子。娘就在家收拾东西,那些破烂的东西都不要带,带些贴身的衣服什么的就好。缺什么城里可以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