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热的,一动弹便一身汗。
庄凡心到艺术馆外面下车,馆外的人群不太密集,毕竟愿意为艺术献身的傻子比较少。他站在显眼的位置等,空气又闷又烫,阳光晒得他皮肤绯红。直到汗流浃背、蔫了吧唧时,裴知终于出现在马路对面。
足足迟到半小时,庄凡心嗓子冒烟儿地喊:“给我快点跑!”
裴知气喘吁吁地赶到:“对不起对不起……遇见个追尾的……整条街都堵了……我半道搭地铁过来的……”
两个人仿佛刚蒸完桑拿,脸色姹紫嫣红,检票入馆后又被冷气刺激得毛孔收缩。庄凡心吸吸鼻子,问:“在日本玩儿得怎么样?”
裴知说:“天天上课,你去年不都体验过了吗?”他们俩方向不一样,裴知喜欢的是服装设计,庄凡心喜欢的是珠宝设计,也还算情投意合。
庄凡心问:“去三鹰美术馆了吗?”
“去了,我发博客了,你肯定没看。”
庄凡心的确没看,那是国外一个小众博客,有许多设计者注册发文,起初他发布过一些照片,久而久之懒得登录了。
他此时惦记别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裴知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不太沉,里面的礼物盒包装得很精致,是一套日式浴衣。庄凡心喜欢得很,收下后和裴知勾肩搭背,决定中午请客。
美术馆很大,他们慢慢逛到中午才离开,就近找一家餐厅吃饭,等餐时,裴知看餐厅内的杂志,庄凡心扒拉他的礼物。
手机一亮,庄凡心分神瞅瞅,是顾拙言发来:“还没回来?”
他回复:“没,吃完饭再回。”
庄凡心有些狐疑,早上碰见时顾拙言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现在又问,难道有事情找他帮忙?但回复后再没动静,他忍不住询问:“找我有事吗?”
顾拙言:“没有。”
晕,没有发什么消息,那天就搞神秘问他身高,今天又故技重施。庄凡心控制不住好奇心,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顾拙言没再理他,倒是裴知碰碰他的胳膊,让他看杂志某一页。他看过去,是一双设计得很好看的球鞋,表明还未正式发售。
“你觉得好看么?”
“好看。”
“什么时候出啊,想买。”
“六千多不如买画具。”
两个人小姐妹儿似的讨论几句,菜上齐,搁下杂志开始吃饭。庄凡心嘴上说得理智,但眼神悄悄往杂志上飘,甚至情不自禁地决定攒一攒零花钱。
按他的尿性,攒不住,要是庄显炀送他一双就好了。
一份双人餐,庄凡心和裴知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估计是热得没胃口。午后也无力再逛,趁中暑迹象不算太明显,利索地分手于十字街头。
庄凡心打车回家,在小路口下车时微微头晕,拎着礼物朝里走,老远望见德牧蹲在他家的大门外。
他疑惑地走过去,发现牵狗绳系在门上,他解下来,德牧立刻往回跑,跑几步一停,吃掉地上的一块肉干。
狗被肉干牵引着,庄凡心被狗牵引着,一直从他家门口跑到薛家的门口。大门虚掩,他牵着狗进去,在一楼客厅找到看电视的狗主人。
庄凡心问那个神神秘秘的男子:“什么情况?”
顾拙言说:“等你呢。”他不清楚庄凡心几点回家,就把德牧拴在那儿放风,这样自然就把人引来了。
庄凡心更加好奇,一屁股坐旁边,挂着满鬓汗珠盯着对方。顾拙言不再藏着掖着,低头瞄一眼庄凡心的脚,心中稍微有底。
他将茶几上的袋子递给庄凡心,直接说:“送你的。”
庄凡心明显一怔:“送我?为什么?”
顾拙言言简意赅:“谢谢你帮忙。”
“啊,远亲不如近邻嘛……”庄凡心没想到顾拙言这么客气,等他打开盒子一看,更没料到是他一小时前在杂志上看中的球鞋。
他看看鞋,再看看顾拙言,看看顾拙言,再看看鞋。
顾拙言叫这眼神弄得发懵,他实在缺乏送礼物的经验,不禁怀疑这份礼物选得不好。但无论如何已经买了,他说:“凑合穿吧。”
庄凡心好错杂,那几盆花是花园搬的,设计房间也是受薛茂琛所托,一幅涂鸦更没什么价值。可这双鞋六千多,他小声道:“这很贵重的。”
顾拙言莫名松口气,他能听出来庄凡心挺满意这份礼物,那就没有失败。
庄凡心的确喜欢,他看一眼鞋子号码,正合适,瞬间明白了顾拙言为什么问他的身高。他忽生羞涩:“其实我多报了两厘米。”
“我猜到了。”顾拙言说,“你看着顶多一米七三。”
“……”庄凡心舔舔干涸的嘴唇,心说你真会聊天。他抱着礼物告辞,站起身一晃荡,又咕咚跌坐回沙发上。
这时手机收到裴知的短信——“我好像中暑了。”
庄凡心趴在沙发上傻笑一声:“哈哈今天真的好热,我朋友都中暑了。”
顾拙言瞧着那红脸蛋儿,嘴角一抽:“笑什么,我看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