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怡摸了摸自己手臂上面鲜红的守宫砂,心中满是惆怅,她长嘘一口气,柔声说道:“我当年接近石敬瑭,不过是为了替哥哥报仇罢了,岂会委身给那个老头子。”
耶律阮并不知晓其中的详情,他望着宛若仙子的佳人,胸中豪气奔放,坦然说道:“姑娘虽然身在皇宫,却与并非晋国皇室。我耶律阮恩怨分明,绝不会让下属为难你。刚刚听闻你是为了替兄报仇,不知令兄因为什么缘故与石敬瑭结怨?”
陆司怡想起当年的往事,眼泪不禁流了出来。耶律阮轻轻地递上手绢,陆司怡望了他一眼,未加思索就接了过来。别远清发觉师父对耶律阮并不厌恶,自己站在这里似乎有些碍事,便识趣地走开,站在二三十丈之外,警觉地注视着小巷内的动向。
陆司怡缓缓将十余年前发生的事情道出,说到陆官琰临死的情景,心头一酸,眼泪又不停地流出来。耶律阮连忙安慰道:“姑娘,令兄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想必如今也是一方诸侯了。”陆司怡苦笑道:“功名利禄不过是云烟而已。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那些半途折戟的人。我哥哥尚未能够建功立业,那些追随他的人就死于围剿。”
耶律阮点点头,说道:“姑娘说得言之有理。本王向来反对征战。如果不是皇上下旨让我南征,本王可能还在上京的山林隐居。”陆司怡听后满脸疑惑,说道:“王爷是契丹的中流砥柱,竟有出尘归隐的念头,这真让人难以置信。”耶律阮微微一笑,说道:“本王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仍然不免被人猜忌。”陆司怡道:“契丹皇帝是你的亲叔叔,他总不会连你也不放心吧?”
自契丹开过皇帝耶律阿保机驾崩之后,皇室成员之间便纷乱不止。如今耶律德光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太子尚未弱冠。耶律李胡和耶律阮皆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继承人。耶律李胡是耶律德光的弟弟,备受皇太后述律平的宠爱,加之其为人敦厚,在大臣之间也颇获得支持。耶律阮则不然,其父耶律倍当年从契丹逃亡后唐,最后死在洛阳大火之中,述律平对此事耿耿于怀,视耶律倍为不孝之子。耶律阮无辜收到牵连,长期被皇太后冷落。
耶律阮甚有自知之明,为了消除皇上和太后的疑虑,常常将练兵的事情交给萧也金和察木诃,自己则纵情于山水之间,对宫廷之事表现得莫不关心。这次契丹南征,耶律德光特意让人前去宣旨名其为前营统帅。耶律阮送完传旨之人,心中矛盾不已。如果奉旨南征,将来很难功成身退,如果抗旨不尊,又会受到皇帝的责备。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领兵出征,为的是替父亲报仇雪恨,一举歼灭宿敌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