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在皇宫西面十里处,乐异扬沿路一直问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太尉府门口有重兵把守,乐异扬走过去离即被拦了下来。乐异扬说道:“在下乐异扬,奉定南大将军拓跋济予的命令,前来拜访杜太尉。”
那些人看他的装束,将信将疑,派了一个士兵进府内报信。不一会,那人出来,说道:“太尉大人今晚有重要客人相见,一律不见其他人。你还是请回吧。”乐异扬心中觉得奇怪,自己已经申称是拓跋济予的手下,按理不至于吃这个闭门羹。于是潜在太尉府附近,密切观察府内外的情景。过了两个时辰,太尉府的大门打开了,一行人走了出来,听见那些人说道:“太尉留步,我等着就返回军中复命。”
乐异扬见那些人既不是党项人,也不是契丹人,心中好奇,不清楚是什么情况。那些人骑着马,很快就离开了。乐异扬见他群人即将走远,顺手偷了系在太尉府外的马,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出了城。
那些人离开城,朝北行了一百二十里,到了一处灌木丛,那些人停了下来。只听一人说道:“兄弟们,今天是赶不回恒州了。我们现在在这里休息,大家轮流起来守夜,不得有半点疏忽。”众人都“诺”道。过了一会,其中一人说道:“如果将军这次能够大功告成,我等都会富贵无比啊。”另一个警惕地说道:“轻一点,要是让其他人听到我们就小命不保了。”说完,那些人回头走了几步,确定没人才舒了一口气。那些人白天晚上一路奔波,倒地就睡了,只留下一人负责警戒。
乐异扬正藏在离他们五丈远的草丛里,见这群人朝草丛走来,右手中急忙握紧腰间的剑柄。等到那些人停步,他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乐异扬正在考虑是返回城中还是留下来继续打探情况,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引起马匹大声尖叫。那群人立刻醒了,见事情不对,每个人都拿起大刀四处搜寻。乐异扬不知道那黑影是谁,又见这些士兵朝自己走来。乐异扬的回虚剑法只练成两三成,不过对付这几人应该绰绰有余,到时那黑影人来去极快,想必武功定在他之上,不由得担心腹背受敌。
那些人逐渐走近,乐异扬跃身而起,站在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那些人看见他,说道:“你是谁?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乐异扬笑道:“各位军爷,在下从太尉府就与大家一路同行,现在才出来和大家打招呼,得罪之处,还望军爷们见谅。”那些人后退了一步,朝树丛周围望去,担心树丛里有伏兵。其中一人说道:“你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想怎样?”乐异扬举起剑,朗声说道:“太尉大人不放心,特叫在下送各位军爷一程。”
那些人听罢,面如死灰。他们哪里只道被乐异扬骗了,只道杜太尉平素为人颇显阴险,李将军这次让他们过来送密信,没想到这次竟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相继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杜重威,竟然糊弄我们李将军?如果我们不能按时返回恒州,将军自有另外的法子。”乐异扬用剑拍拍左手,坐在地上道:“契丹大军已经压境,你们不在边境抗敌,跑回开封府做什么?”那些人不作答,纷纷举起大刀,准备拼死与他搏斗一番。乐异扬想起那个黑影,尚不知道是否和他们是一路人,他已经隐约猜到杜重威和李守贞密谋造反的勾当,撒手说道:“你们走吧。我想睡一会,睡醒之后不想在看到你们。”说完就倒在地上。
那些人本来不想横生枝节,听见乐异扬的话,立刻上马逃走了。乐异扬见他们走远,起身准备回城,突然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乐异扬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黑色身影朝自己袭来,乐异扬闪过一边,将长剑拔出来。黑影人的剑已经逼近胸口,乐异扬举刀挡住,却被从剑传来的内力打得连退三步。乐异扬见这人来势汹汹,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人又挥剑而来,乐异扬使出回虚剑法中的“沉鱼落雁”一招,翻身避过剑刃,直接用剑尖去刺那人手腕。那人右手一沉,转身躲过,一剑刺向乐异扬颈部。乐异扬连忙低头,一个健步前跨出五尺,那人一击落空,跃上前来抓住乐异扬的左手,左手朝他胸膛打去。乐异扬猛吸一口气,身体向那人手掌扑去,乐异扬感觉胸口微麻,那人却缩手回去,“啊”了一声,松开了握住乐援的那只手。
乐异扬听见叫声,才现那人是个女子,蒙着一块黑布。等到惊魂甫定,方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那黑衣女子说道:“太尉府的人都该杀!”乐异扬听她恶狠狠的口气,猜到她年龄不大,说道:“你小小年纪,又和太尉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倘若你遇见太尉府的三岁小孩子,你也要杀他吗?”
那黑衣女子笑道:“杀了便又怎样?我技不如人,今日只能和你打个平手,等我师父来了,一定把你打个落花流水。”乐异扬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笑道:“哈哈,哪个师父能教出这样的徒儿?”
黑衣女子大怒,扬剑准备再打一番。乐异扬连忙说道:“姑娘息怒,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在下乐异扬,是太原人士,这个月才到京城来,跟杜太尉没有半点关系。”黑衣女子将信将疑。乐异扬又说道:“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是太尉府里的人,那些人又岂会不知?”又问道:“姑娘是谁,来自哪里?”
黑衣女子用手取下面纱,露出俊俏的面容,眉头正中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乐异扬暗暗吃惊,想到这么美的女子脾气却很大,实在有点可惜了。那黑衣女子不过十五岁,姓丰名若香,是檀州雾灵山人士。乐异扬想到:“檀州是燕云十六州之一,现在已经属于契丹。它呢么跑到晋国来了。”只听丰若香说道:“这次契丹大军南下,我也跟了过来,顺便来开封看望我的师父。”
乐异扬看他小小年纪,说话如此老练,难道是跟契丹人相处久了的缘故。听说她来找师父,便问道:“这么巧,你师父也在开封府。我现在就回城,你和我一起回去?”说完牵马过来,说道:“丰姑娘,你骑马,我走路,这样行吧?”
丰若香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骑你的马。”乐异扬笑道:“这也不是我的马,我从太尉府偷的。”丰若香听罢,拔剑向马儿的头砍去,乐异扬急忙用剑柄挡住,问道:“丰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儿又没惹你。”丰若香道:“谁叫它是太尉府的马。”
乐异扬觉得她的言语匪夷所思,既然她听不得“太尉府”三个字,他也闭口不提了。两人一路牵着马前后走着,走了十里路,丰若香慢慢落后了。乐异扬翻身上马,伸手去牵她,说道:“丰姑娘,上马吧,如果步行,到明天下午都进不了开封城。”
丰若香不理他,自己从后面跃身跳上马背。乐异扬挥动马鞭,马儿飞快地跑起来。丰若香猝不及防,身子朝后倾斜,她下意识用手抱住乐异扬的腰部,念了句:“你真坏!”乐异扬不理她,想着回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个劲地催促着马儿前行。
回到城中,天色微亮。
丰若香已经趴在乐异扬肩膀上睡着了。乐异扬感到“肩井穴”微麻,朗声说道:“丰姑娘,该起床了?”丰若香猛地抬起头,睡眼蒙松地问道:“乐……乐公子,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乐异扬答道:“已经在京城了,不知你师父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丰若香“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师父那里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乐异扬赶了一夜的路,已经哈欠连天,于是说道:“那好,我送你到他家门口就回去睡大觉。”丰若香点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乐公子了,我师父就住在大晋皇宫暖芳殿。”
乐异扬听后心中一怔,问道:“你师父是大内高手?”丰若香又格格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师父是大晋皇帝石敬瑭的妃子。不过论武功,大内高手恐怕也打不过她。”
乐异扬恍然大悟,想到石敬瑭已经去世多年,想必这个小丫头对大晋的情况了解不多,说道:“你说的是高祖皇帝吧,他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他的侄儿石重贵当皇上。你师父应该也当太妃了。”丰若香“哦”了一声,不再出声。
两人来到皇宫,丰若香拿出一块玉佩,交到御林军侍卫手中,说道:“请将玉佩交到暖芳殿丽妃手中。”那个护卫看了玉佩一眼,客气地对她说道:“你们二位找丽太妃?好的,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告诉她。”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人出来,笑着说道:“太妃娘娘懿旨,宣你们二人觐见。”乐异扬本来想等丰若香进去后就走,这时听见御林军侍卫的话,不情愿地跟着丰若香进去了。
大晋皇宫位于开封府中央,占地数十余里。乐异扬走进后看见宫殿辉煌灿烂,殿宇旁磅礴华丽,园林此起彼伏,假山层峦叠嶂,道路千折百回。乐异扬想道,这里比6之诚的悠云山庄大了好十几倍,梁、唐、晋三朝皇宫都在这里,不愧是虎踞龙盘之地。
丰若香也是第一次来,脸上流露出惊叹的神色,对乐异扬说道:“晋国皇宫真大,比契丹皇帝的帐篷威武多了。”乐异扬见她好像没见过世面,心中想到:“这个丫头嘴皮这么锋利,要好好逗她一下。”说道:“你去过上京,这么肯定?”丰若香不屑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之前住在檀州山上,我娘一直不准我下山,我这次是趁她不注意,才偷偷溜出来的。哪里去过什么上京下京。”
乐异扬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丰若香又说道:“我猜你肯定不信,不信就算了,我懒得理会你。”乐异扬笑道:“丰姑娘,你生气啦?你既然没去过上京,就不要骗我说见过契丹皇帝的帐篷了。”丰若香见她果然不信,脸气得通红,举起小拳头,乐异扬以为她要出手,急忙闪到一边,却听她铮铮地说道:“胆小鬼,我丰若香的话重来不掺半句假。半月前我路过定州契丹军营,刚好肚子饿了,就去营中找吃的。看到你们晋国的几个士兵走进一个大帐篷里,口中念着皇上圣安。”
乐异扬想道这丫头武功这么好,在军营来来去去,那些契丹士兵未必可以现她。况且习武之人听力本来就敏捷,可以随时听到身后刀剑或者是暗器的声音,帐篷里的人说什么话她自然也能知晓。乐异扬若有所悟,说道:“丰姑娘,我相信你了。你听见他们后面说什么了吗?”丰若香摇摇头,说道:“当时我肚子饿得慌,赶着去找吃的,哪管他们说什么呢。”乐异扬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暗暗念了句“不好”。
进宫行了三里路,御林军侍卫将二人领到一座大殿子门口,说道:“这位姑娘,这就是暖芳殿了。”丰若香谢过这人,和乐异扬进了殿子。
殿中花草树木繁盛,楼阁错落有致,只见一名身穿紫色衣袍的宫女正在清扫庭院里的落叶。见二人进来,那宫女上前阻拦,正声说道:“太妃娘娘有令,清晨不许任何人打扰!”丰若香见她瘦弱娇小,说话的声音到气势恢宏,想必也是习武之人,不敢与她硬碰硬,于是脆声说道:“这位姊姊,我叫丰若香,从檀州来,是太妃娘娘的徒弟。今日到开封,特意来拜访师父,希望能够帮忙通融。”
乐异扬见丰若香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知她想捣什么鬼,只是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那宫女仔细打量来人,有看了乐异扬一眼,狐疑地说道:“丰姑娘,看你年龄不过十五六岁,太妃入宫已经十一年了,怎么会有你这么小的徒弟。”丰若香嘴唇一抿,说道:“这是我和师父之间的事,我不想告诉外人。”
那宫女看她含糊其辞,不再理她,只是顾着扫地。她约扫越近,见丰若香站着不走,突然扬起扫帚,横空朝她挥过来。乐异扬站在丰若香身后,只觉一阵劲风朝二人涌来,不由得替她担心。
丰若香见扫帚离眉梢不到三寸,举起右手一把抓住扫帚,左手握拳向那宫女胁下击去。那人见丰若香拳头袭来,忽然变成一掌,急忙身子后仰,避过她的掌风。那宫女双脚同时离地,向丰若香膝盖踢过去,丰若香猛地松开扫帚,只见那宫女径直朝地上落去,却不料她一个翻身,竟然毫无损地站了起来。丰若香心中一怔,想到这宫女武功果然不差,心中倒有了一丝畏惧,又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出来。
她正在思索着,只听见那宫女骂道:“小妮子,你竟然暗算姐姐。这会要让你吃吃苦头。”说罢,从一旁的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说道:“树枝就是我的武器,你只管拔剑来。不知是谁派你来的,要见太妃娘娘,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丰若香看她是为了报刚才之仇,不打到自己是誓不罢休了,说道:“好姊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那宫女哪听她解释,握着树枝已经攻到她的身前。
乐异扬想到自己与她一起进宫,还不知道能否顺利出去,虽然与她相识不久,见她倒也聪明伶俐,不忍她吃亏,于是说道:“丰姑娘,你就用我的剑同这位姑娘切磋一下吧。”
丰若香本来很倔强,见形势危急,不得不拔出剑来。说话间树枝已经落在她的剑身上,他慌忙退后一步,用左手去抓树枝。那宫女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按住她的手,左手去夺她的剑。丰若香大惊,用力挣脱他的手,接着松开右手,拿剑朝地上直接坠落去。那宫女抬腿将剑踢到一丈开远,伸手去点丰若香胸膛的穴道。丰若香迅侧过身,闪到一旁。那宫女一招落空,右手挥着树枝,手臂向前展开,又摆出进攻的姿势。
乐异扬见她手中已经没有武器,将手中的青云玄空剑扔了过去。丰若香跃身接住长剑,将剑横在胸前。那宫女树枝急攻她的右手腕,丰若香用剑刃挡住树枝,有顺势朝树枝根部削去,那宫女身子缓缓后退,树皮竟然完好无损。丰若香见状,感叹此人内力深厚,竟能在须臾之间化解长剑的刚劲剑气。
未等丰若香站定,那宫女已经用树枝将长剑掀起,又不依不饶地用手掌向她推来。忽见满地落叶纷飞,丰若香衣裙及长都向后飘去,她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扬起左手挡住她的掌力,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传到自己手心,然后迅传遍她的全身,随后被掌力击退数步。
乐异扬见状,飞身过去接着丰若香。丰若香微弱地说了一句:“乐公子,她的内力好俊。”一时之间,只感觉全身软,身体各个穴道仿佛都被击中。她用力在丹田运气,却感觉任督二脉忽冷忽热,体内真气已经不听使唤。
乐异扬看她嘴唇变紫,呼吸加促,知道她受了内伤,于是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双手掌抵住丰若香的后背,将体内真气慢慢输送给他。他本来不懂真气是何物,但见小的时候每次在草地上跌伤,胸膛透不过气的时候,父亲都是用这个方法帮他疗伤。
于是今日也依葫芦画瓢。丰若香慢慢恢复体力,看到乐异扬居然牺牲真气为她疗伤,想起一路上对他冷言冷语,心中感到过意不去。她抬起头,与乐异扬的目光相遇,脸上露出阵阵红晕,轻轻说道:“乐公子,谢谢你。”
乐异扬看她有所好转,想到父亲的办法果然有效,说道:“丰姑娘,你客气了。”只听那宫女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要卿卿我我,请到暖芳殿外面去。不要污了我们太妃娘娘这个清静之地。”
乐异扬起身对那宫女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只是过来拜访丰姑娘的师父。丰姑娘好言好语,你为什么要出手把她打成重伤?”那宫女扔掉树枝,说道:“这位公子,太妃娘娘之命,小女子不能违抗。实话告诉你,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在清晨来打扰娘娘。”
乐异扬见她灵顽不灵,不与她纠缠,扶起丰若香,说道:“丰姑娘,我们走,不想再见到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丰若香娇声说道:“乐公子,那不成的,我今日来拜见师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要和她说。”
乐异扬正想回答,只听那宫女说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小女子就不爱听了。你骂我可以,怎么连太妃娘娘也一起骂了?”乐异扬心中一怔,想起刚才说的话是有些冒失,还未等解释。那宫女已经挥剑过来。丰若香看见自己的剑落在那宫女手中,大叫道:“你放下,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弄坏你赔不起。”
那宫女哪管这么多,左右挥动着剑,直接向乐异扬胸口要害处攻去。乐异扬左手扶着丰姑娘,右手驶出青云玄空剑,只感觉一股真气直接向剑尖涌去。乐异扬心中一惊,此前从未有这种感觉,那日在静夜山与白问及打斗,昨晚在树林里与丰若香纠缠,都直觉掌力平平。难道是刚刚为丰若香疗伤,竟将父亲输给自己身体的真气调动起来。
来不及多想,那宫女的剑刃已经袭到下颚,乐异扬向后退后三步,那宫女层层紧闭,剑刃离他胸口只有半尺。乐异扬用长剑的剑背挡住飞来的剑,侧身让剑刃从胸外划过。乐异扬松开左手,丰若香顺势朝后倒去,乐异扬身子跟着向后仰,一脚踢向那宫女的腕部。那宫女手腕被击中,长剑抛向空中。乐异扬拉住丰若香的手,使她在院中好端端站定,然后举身去夺剑。那宫女不肯示弱,又跟着去取剑。乐异扬眼看剑快到手,没想到被宫女用身子一撞,侧身飞出五尺远,缓缓落在院中,心中想道:“果然如丰姑娘所言,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有这么深的内力。”
那宫女夺得长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态,说道:“这位公子,咱们用剑好好比试比试,怎样?”乐异扬见这暖芳殿邪气颇重,不想在这里久留,说道:“今日有事在身,改日再来领教。”那宫女不由分说,再次会见袭来。丰若香刚才已经领会到这宫女的厉害,见她总是喜欢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使出杀手锏,大声提醒道:“乐公子,小心!“
只见两人剑锋相对,互相拆了十几招,仓促间难分高下。乐异扬心想如果不打败这宫女,今日恐怕极难脱身。于是使出“回虚剑法”。所为“回虚”,就是避实就虚,躲避来人凶猛的攻势,再趁其不备攻击她的弱处。只见那宫女一招未完,剑忍还悬在空中,乐异扬已经将剑伸到她的上身。那宫女见这招如此惊险,赶紧回剑护住自己的胸膛。这时,乐异扬使出一招“声东击西”,径直去取她手中的剑柄。那宫女左手立刻劈出,却不料乐异扬的左手巧妙避过这一掌,伸手抓住女的手腕。乐异扬内力传到剑上,那宫女胸口已被剑紧紧堵住,周身都动弹不得。只得暗中运气,企图用内力推开乐异扬,却现无论怎样用力,左手都无法使上劲。原来乐异扬已经将她左手腕上的“太渊”、“神门”、“大陵”三个穴道封住,使得她的真气无法传到她的手上。
那宫女没想到自己竟然束手被擒,心中羞愧万分,两眼直瞪着乐异扬。乐异扬收起手中的剑,弯身说道:“多谢姑娘承让。”那宫女本来容貌秀丽,今年刚满十五岁,见今天被这个俊秀的男子打败,一时间满脸通红。丰若香见到乐异扬获胜,拍手大赞道:“乐公子,你真厉害!”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到底是何人?”“人”字尚未说完,只见一个身穿红色衣群的女子从屋内飘然而来。那女子留着一头秀丽的长,白皙的脸庞,乌黑的大眼睛,看起来约莫二十余岁。丰若香看见她,惊的说不出话来。乐异扬上前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妃娘娘了,在下太原乐异扬,和檀州丰若香拜见娘娘。”丰若香笑道:“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那红衣女子正是丽太妃6司怡。其实,丰若香和乐异扬一进暖芳殿,她就已经知道了。等到两人逐一比划完,她才走出来。6司怡仔细看了丰若香,自言自语地说道:“真像,真像。”丰若香看师父神奇的表情,问道:“师父,像谁啊!”6司怡答道:“像你爹爹啊。”
丰若香不语,半响才说:“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爹爹,只有我娘陪在我身边。还有师父,你以前会经常来看我。”6司怡听完她的话,知道这个小丫头心机多,话中有话,笑着回应道:“是我不好,好多年没回去看你娘俩。你这次怎么一个人跑到开封来了?”
丰若香脸上露出些许哀伤的神色,说道:“我娘近几个月一直惦记着师父。所以我就留了一封信,拿上师父送给我的玉佩就一路南下了。”又说了一路上的见闻,以及去契丹军营偷东西吃的事情,脸上才慢慢恢复笑容。
6司怡静静地听着,当听到晋国士兵去契丹军营拜见耶律德光那段,她略微皱了皱眉头。6司怡听他说完,看了乐异扬一眼,问道:“香儿,这位公子是太原人,你到过太原去啦?”
丰若香答道:“师父,我一心想早点见到你,哪有时间去太原?乐公子是昨晚在城外碰到的,当时差点同他打起来呢?”
6司怡听完,对他微微一笑。乐异扬点头回礼。6司怡笑道:“香儿,师父教你的那些武功是让你用来护身的,遇到正真的高手就得小心了。”
丰若香看看那宫女,见她神色已经恢复,想到:“这女子武艺了得,这暖芳殿只有师父和她两人,看来她的武功是师父教得了,那岂不是我的师妹,今日被师妹打败,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光呢?将来连乐公子也要笑话我。”于是指着那宫女问道:“师父,她叫什么名字啊,她的武功也是你教的吧?”
6司怡猜到她的心思,对那宫女说道:“清儿,过来拜见你师姐和乐公子。”那宫女吃了一惊,缓缓走来,蹲下身子说道:“清儿见过师姐,见过乐公子。”那女子姓别名远清,本是潞州人氏,父母都在战乱中丧生。当年幸好遇见6司怡,跟着她一起进宫。6司怡见她孤苦伶仃,就收她为徒,传她武艺。别远清天资聪慧,加之素来勤奋,所以很快就学得一身好武艺。她比丰若香晚了几年拜师,论资排辈,自然应该称丰若香为师姐。
6司怡见爱徒落败,心中固然惋惜,但见乐异扬身手不凡,这套武功眼见极为熟悉,但一时间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乐公子,你的师父尊姓大名?”乐异扬这套“回虚剑法”本来是师承燕云真人,被6司怡一问,只得支支吾吾答道:“师……师父?在下还没见过她。”
丰若香扑哧一笑,抢着说道:“哪有徒儿没见过师父的?”6司怡微笑不语。乐异扬心头阵阵热,想着又被这丫头耻笑,心有不甘地说道:“在下确实未曾见过师父,如果改日有幸遇见她,我定当向她老人家磕头致谢。”
丰若香又格格笑了一阵,说道:“乐公子无师自通,竟然连败我和师妹,小妹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完看了别远清一眼,又望着6司怡。6司怡这时问道:“乐公子使的是什么剑法,竟让本宫的徒儿轻易落败?”
乐异扬想到这套剑法已经失传多年,心中难免惆怅,今日见太妃娘娘似乎对它很感兴趣,起身说道:“回禀太妃,在下使的是回虚剑法……”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6司怡脸上泛起奇异的表情。
别远清看了6司怡一眼,轻轻问道:“师父,你想起往事了吗?”两人虽然一个是宫女,一个是皇妃,但已有师徒情分,若被没有外人,别远清只叫6司怡“师父”,倘若有宫中其他人在场,自然称她为“太妃”。自从进了宫,6司怡在燕云真人身边坐了十年道姑,一向清心寡欲。下山之后,所遇之人事也未能让她情绪剧烈波动。她淡然不惊的进了宫,又淡然不惊地报了仇。现在却流露丝丝伤感之情,所以才有此问。
6司怡睹物思人,说道:“这个剑法本是我的师父燕云真人所创,名曰避实剑法,与乐公子说的回虚剑法乃是同一种剑法。可惜师父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不能看到乐公子将这种剑法传承下去。”乐异扬、丰若香和别远清都吃了一惊。6司怡又说道:“不过此剑法本来应在卫州山林间,公子是怎样得到的?”乐异扬见6司怡已经猜到个中缘由,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是在显盟主隐居的木屋里面偶然寻得。”
6司怡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显盟主?乐公子,你刚刚所指之人,是指显允焕吗?”乐异扬附身答道:“正是显盟主。”6司怡怫然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武林盟主。”
乐异扬想起显允焕准备让位的事情,又想起6之诚的身世,见6司怡既然是6官琰的妹妹,那就是6之诚的姑姑了。当年6司怡去雾灵山,6之诚尚未出生,如今6之诚已经十九岁,二人尚未谋面。乐异扬想到这里,心中掠过一丝痛楚,说道:“显盟主有个爱徒,与太妃娘娘有些渊源。显盟主已经决定让他接替武林盟主的位置。”6司怡冷冷笑道:“显允焕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想让在武林盟主的位置被人打败。他而今人在何方?本宫有些事情要与他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