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晌午。
西江城外的难民如潮水一般涌向城门处。
每天这个时候,西江城便会有人在此为难民们纷发灾粮。
当然,说是灾粮,实际上就是一碗几乎数都数得清楚数量的大米熬成的米粥。
莫说是充饥就是吊命,这东西也是远远不够。
可是每一日,每到这个时辰,饿疯了的难民们依然是络绎不绝的赶往此处,为的便是这一碗米粥。只是即是是这样清得几乎找不道米粒的清粥,也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分到。
因此,每日为了这一碗米粥而大打出手的事情时有发生,闹出人命亦是见怪不怪。
命这东西。
盛世之时,或许会有些闲得无事,又空有一生气力之人为你打抱不平。
你得一个死而瞑目的安息,他博一个江湖侠客的美名。
又再不济一些,终归还是得有人见不得暴尸荒野,一卷草席,一赔黄土,裹了尸,葬了身,一方安息之地却是不缺。
但到了乱世,豺狼奔走,人人自危。
命这东西,便作了草芥。
你死了便是死了,不把你尸体烹煮,作了那果腹的肉食便是好的,又有谁会去在意那路边的一具尸首?
这便是世道。
世道好了,活着,看着别人家的娘子、别人家的豪门大院、锦衣玉食,心中艳羡,觉得自己苦。
但世道乱了。
活着,便也就只剩下活着了。
蛮军过了西岭,一路烧杀劫掠,从各处亡命而来的难民们大批大批的聚集在西江城外。
但西江城每日发放的灾粮却越来越少。
一开始虽然找不到什么米粒,但终归有一点,但到了现在,这所谓的清粥便几乎换作了清水,莫说米粒,就是一点粥味都寻不到。
有道是穷则生变。
这人都想着活下去,可一旦活不下去,就免不了想些别的办法。
比若此刻的这位壮年男子他一把摔碎了他手中瓷碗,那一碗装着些可怜米粒的清粥就在那时溅落一地。
“他娘的,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那壮年男子显然也有些身手,指着那负责纷发粮食的官员便大声的斥责道。
而周围一些没有抢到清粥的难民们,丝毫没有去围观男子的意思,他们如同恶狼一般扑倒了地上,也顾不得那满地的尘土,竟然就趴在地上,争先恐后的舔食起地上的清粥起来。
“不想吃可以不吃。”那负责纷发灾粮的官员冷眼看了男子一眼,沉着眉头说道。
“怎么?你还想造反?”他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看向男子的眸子中顿时有寒光闪现。
壮年男子看模样曾经也是有些地位,被那官员一激,顿时怒火中烧。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放在一角给那些士卒们准备的馒头,心头顿时起了贪念,加之这段时间的食不果腹。他想着就是死也不能做一个饿死鬼,于是这样的念头便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在他的心头开始蔓延。
他咽下一口唾液,身子微微弓起,俨然已经做好了抢食的打算。
却不知这样的行为早已被那官员看着眼里,他甚至还来不及动手,那官员看了一眼左右,数位甲士便豁然向前,还不待那男子反应过来,无数利剑便洞穿了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