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这个人来的理由的，这件事他不能插手，其他人都不能插手。

论俱乐部，现在他们俩是一家；论国家队，他们俩都是葡萄牙的；论经纪人，他们俩更是同一个经纪人，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啧。

“呃……好的。”克里斯蒂亚诺闷头就进门，然后直接往书房里跑，他也习惯了每次一过来就到书房，毕竟每次胡安基本上就是在书房，很少有在房间里睡觉或者看书的。

当他开门的时候，胡安正在收拾自己的资料。在曼联已经半个多赛季了，每场比赛他都有很用心地做笔记，也会很认真地制定比赛计划和平时的训练日程，可以说他的所有时间就是在这上面度过的。

现在那些资料已经积累成厚厚一沓，胡安准备将它们都装起来，然后保存，毕竟这都是俱乐部里的心血，无论是外传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是不好的。

眼见着克里斯蒂亚诺进来，他点头示意，接着将资料放进箱子里，拍了拍手坐到单人沙发里，指了指对面：“坐。”

克里斯蒂亚诺略有些拘谨地坐下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其实两个人心知肚明，不过胡安还是准备听他的小队友直接说出来，为此他甚至准备了一个茶壶和两个杯子，只为了让他的小队友能不被口渴打断自己的叙述。

“我，我只是想说……”克里斯蒂亚诺深吸一口气，“豪尔赫告诉我，皇马想要打包我和你，六千万。”

“然后？”

“没有然后了……”

胡安挑眉，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老实告诉我，克里斯蒂亚诺，你觉得自己就只值六千万吗？”

“实际上，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和你……”

“如果没有算我的话，克里斯蒂亚诺，你觉得自己就只值六千万吗？”

胡安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算是克里斯蒂亚诺都有些惊诧，现在的世界第一转会是齐达内从尤文图斯转会到皇马的那笔记录——6500万欧。

天文数字。

老实说，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是惊呆了的。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值这么多钱，就算他到曼联的价格是1225万也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也许他值两千万，胡安值剩下来的4000万？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豪尔赫的，豪尔赫似乎本来打算劝他两句什么，不过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远在波尔图的人想了一会儿。

“克里斯蒂亚诺，你去找胡安，和他说说这件事，然后让他给你一个建议。”

因此，克里斯蒂亚诺就找到了胡安的门上，和他的小队长进行一次深入的谈话。

克里斯蒂亚诺这么胡乱地说着，胡安也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在他讲完之后，胡安抬起下巴示意他喝口水再说话，他则是自己想了想开口。

“克里斯蒂亚诺，你真的很想去皇马吗？”

“当然。”克里斯蒂亚诺干巴巴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水，“皇马和巴萨，每个伊比利亚半岛球员的梦想。而且本来你和队长都在那里，到那里的话，会很好的吧。”

“你真的是那么觉得的吗？”胡安挑眉看着他，一脸沉静。

“看清楚了，克里斯蒂亚诺，我们和皇马比赛的时候，我们的队长坐了九十分钟的替补席，而你则是在球场上踢满了九十分钟。皇马银河战舰也许的确够吸引人，可他也是埋没你的地方。”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波尔蒂略，我的队友，他现在还在皇马的替补席上蹉跎，一个赛季都上不了几次场，这还是皇马本土的青训。”

如果连自己本土的青训上场时间都无法保证，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外来人口了。克里斯蒂亚诺懂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

怎么说呢，他是有一段往事的人。

“其实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葡萄牙小将深吸一口气，胡安冲着他点头示意，他皱着眉。

“其实……我差点被巴萨给签下。”

胡安眉头一皱，他不知道这件事，豪尔赫也没和他说过：“然后？”

“巴萨他们的预算不够了，只能在我和里卡多里选一个，最后，他们选择了夸雷斯马。”克里斯蒂亚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是平静，只是眼中有着火焰在燃烧，他看得出来里面是什么——

不甘、无奈、愤怒，以及隐藏得最深的委屈。

里卡多·夸雷斯马，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是葡萄牙双星，在比赛中两个人的表现都很出色，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夸雷斯马要更加出色一些。

当时几乎所有稍微有点钱的俱乐部对对着他们俩出价了。

除了当时只买巨星、对两个新人有些兴致缺缺的皇马之外，巴萨、尤文图斯、曼联、曼城、阿森纳，所有俱乐部都瞩目着这两个人。

巴萨首先挑走了夸雷斯马，就算当时巴萨和里斯本竞技两个俱乐部之间的关系比较好，里斯本这里对巴萨报价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比对曼联的要低很多，可是巴萨觉得有一个夸雷斯马就已经足够了。

从那天起，克里斯蒂亚诺就已经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成为皇马的球员，一定会让巴萨那些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后悔。

胡安对他的感觉很是理解，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要提醒一下他的小队友：“克里斯蒂亚诺，比起夸雷斯马来说你已经很幸运了。”

夸雷斯马被买过去已经坐了一整个赛季的板凳，眼看着还要继续坐下去，而克里斯蒂亚诺呢？他已经在曼联获得了主力地位、整个梦剧场为他欢呼，可以说他已经在取得成功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了。

“巴萨的放弃对你来说也是一段成全。”胡安想了想，最终还是叹口气加上一句，“可是如果你现在选择去了皇马的话，只会步入夸雷斯马的后尘。”

在国家队的时候，胡安也不是不喜欢夸雷斯马，可是相较于克里斯蒂亚诺，夸雷斯马多了一丝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油滑，虽然这个在贫困区的孩子身上很是常见，因此怎么也亲近不到和克里斯蒂亚诺这样的程度。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克里斯蒂亚诺，不过我一定会说，我是拒绝回去的。”胡安挑眉，他也喝了一口水，“你也不希望自己是被人打包过去的吧？想想齐达内、想想那个罗纳尔多——克里斯蒂亚诺，你不能就这么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去了皇马，无论是后来泯然众人还是异军突起，都不如一开始的时候以绝对的姿态驾临。

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安微笑了一下。

“如果想征服伯纳乌的话，还是这样比较快一点。”

眼见着自家小队长脸上称得上平静的笑容，克里斯蒂亚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寒气直冒，他哆嗦了两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这样就对了嘛。”胡安点头，随意敲了敲桌面，“现在让我们来定一下目标，比如说……现在英超还没出过一个世界足球先生，是吧？”

“是的。”克里斯蒂亚诺愣了愣下意识回答道，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跳起来目瞪口呆，胡安就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般点点头：“好，那就以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为目标吧。”

“……真的假的？”克里斯蒂亚诺嘟囔了一句，几乎是跌坐回了沙发里，揉揉自己的脑袋看向胡安，“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胡安一本正经，“没拿到这两个奖项之前，你就别去皇马了，这是我对你的期许，你看看能不能做到，能的话就好，不能的话我打死你。”

“……”克里斯蒂亚诺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前途无亮了。

“放心，你一定可以的。”胡安冲着他一笑，很是安慰。“我很看好你。”

“……谢谢……”克里斯蒂亚诺机械性地回答了一句，实际上他现在都快要哭出来了。

彻夜长谈显然很是有用，克里斯蒂亚诺需要自己思考一下未来，就连胡安将他留在书房里表示今天他就睡这里的时候都没表示出一点异议来，当胡安回到房间的时候卡西已经睡着了，抱着枕头侧睡看起来很是安稳，他忍不住一笑，轻轻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进去。

可是就在他刚躺好没两秒，原本抱着被子睡觉的卡西就已经自动自觉地凑了过来，直接卷在了他怀里，胡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得，以后卡西一定要找一个比较能依靠的女朋友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胡安发现自己又被送上头条——而且这次还是三个版面的头条。

时尚版块、体育版块和娱乐版块。

娱乐版块说的自然就是昨天的乌龙了，胡安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了，虽然其中并没有他什么事儿；时尚版块他一般都是直接翻过去不看的，所以他也直接错过了里面的某个重要信息，当然，现在这些不重要，他直接就翻到了体育版块。

大大的《神奇助教带来不可思议，卡西利亚斯即将转会曼联》字样，下面就是昨天晚上的混乱，闪光灯的照射下，所有人都白的像鬼一样，其中胡安最甚——他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和瞳仁之外全是浅色调，这种光一打出来，整个人就变得像是冰雪精雕细琢出来的人偶一般。

他垂着眼睛一手揽着卡西，而卡西则是颇有些狼狈地抱着他不放手，他们俩的动作看起来还真的颇有些暧昧——如果不算周围那些拥挤的人群的话。

这篇报道讲得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说得那叫一个有板有眼，连胡安这个当事人都差点信了，他吃着早餐安静地将报道看完，然后洗手去叫克里斯蒂亚诺起床。

昨天他们是赢了，可是圣诞节后的低迷时期才刚刚开始。卡西也许可以再睡一会儿，可是他们是一定要去训练的了。

当克里斯蒂亚诺睡眼朦胧地醒来的时候，胡安正在扣他的袖扣，居高临下望过来，两个人目光相对，克里斯蒂亚诺就见他们的小队长微笑一下。

“醒得好，再不醒的话我就要浇冷水了。”

克里斯蒂亚诺生生打了个寒颤，原本还有点困顿的人眨眨眼直接清醒。在十二月份的寒冬里接受凉水的爱抚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晃晃头，将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遗憾给抛得远远的。

他才不会想看小队长穿衣服呢！他就是害怕自己起迟了接受凉水浇头的处罚！就是这样！

胡安这里是没有发胶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嘟囔了两句，很是庆幸地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发胶：“这里有镜子吗？”

“门口有，还有我房间的浴室里也有。”

摆放在门口的镜子是为了让每天自己离开前可以检查一下自身的仪表，不过并没有摆放物品的地方，很显然会影响他小队友的发挥，于是克里斯蒂亚诺想了想还是去他的房间里了，胡安在书房收拾要带到俱乐部的东西，没出两分钟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哦不对，应该说是两声，不过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了一起，所以听起来像是一声而已。

……他俩鬼叫什么，昨晚不就见过对方了吗？

胡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老了，根本无法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不过他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卡西还比他大一岁呢？

听着里面的一片混乱，胡安无奈摇了摇头，他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傻，莫非他们是为了衬托他的机智才会出现在他周围的？

曼联的教练组在每天的训练开始之前都会开一次小会，胡安看了看时间，等克里斯蒂亚诺是赶不上了，他决定将自己的房子留给这两个人糟蹋，反正回来的时候收拾就好了。

不过当他步行到卡灵顿基地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球迷，见到胡安也都是很和善地打着招呼，不过今天他们同时还会多问一句。

“胡安，你真的会将卡西带到梦剧场来吗？”

“胡安，你以后会执教曼联吗？”

“胡安……”“胡安……”

相较于昨晚记者们的激烈，球迷们的问候要温情得多，他们是真正的红魔球迷，不为了任何炒作，只关心自家的球队会不会变得更好。

一支球队的球队文化在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来，胡安一边微笑着一边穿过人群，也没有人一定要拉着他问个究竟，大家对他的善意他是能感觉得到的。

当胡安到达球队的时候，整个教练组只有爵爷和史密斯先生没来了，他刚放下战术板准备说点什么，下一秒“砰”的一声房间的门重重摔在墙上，外面站着一脸怒色的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发生什么了？”所有人纷纷意识到了不对劲，毕竟平时来说史密斯先生不是那种容易急眼的人，能将他逼到这份儿上一定也算是个大事件了。

史密斯先生深呼吸一口气，满脸阴郁。

“费迪南德……禁赛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