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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六章 最后的乱斗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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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朱衡的话”赵贞吉的心都凉了半截。他本指望朱衡能挑头几领着那些清流配合自己与高拱较量一番,没想到这个来士南一反常态。居然走起了投降路线……如果不是交情多年,甚至朱衡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他真怀疑对方要卖身投靠了。嗯着想着,赵贞吉心火蹿了起来。冷冷道说道:“士南兄。高胡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今儿晚上,你专门往他脸上贴金?”

“不是那个意思“”朱衡轻声道:“我只是寻思着高拱确实是个能干事儿的,他真能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变成现实,大明现在确实需要这样的人掌舵,才能走出困境去……”

“够了!”赵贞吉终于忍不住,重重一拍餐桌,震倒了杯子、震落了筷子。震得盘子里的菜汤都到处流:“你甭给他唱赞歌,高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最近他的所作所为其奸邪之心便昭然若揭!”说着两眼通红的虎吼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争权夺利,才准备跟他死掐。那你也太小瞧我赵孟静了!”

朱衡被他镇住了,搁下筷子垂首不语。

“徐阁老冒着得罪那些在嘉靖朝迎合谄媚、邀宠得势的文武大臣、方士之流。也坚持颁布的《嘉靖遗诏》,究竟是何等伟大,我想你也清楚吧?”但赵贞吉不管他在那里大声的自顾自道:“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没人不知道吧?否则海瑞为什么上《天下第一疏》?嘉靖嘉靖。家家皆净!天下人不值陛下久矣!若非先帝是在太不像话,这些话能从臣子嘴里说出来吗?”

“大狱、大礼、严嵩当国二十年,先后多少忠良之士惨遭不测。含恨终生?难道这些人不该起复恤录恢复名誉吗?”赵贞吉面上的愤怒绝非作为。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痛苦所致:“先帝荒废国事、沉迷斋瞧,宠信方士,先后有邵元节、陶仲文、蓝道行、熊显、王金等一系列所谓国师,引诱先帝不务正业,沉迷〖房〗中之术还长期服用各种金石所制的丹药。几十年来几乎不断,难道先帝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吗?”

面对赵贞吉的追问,朱衡只得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那《嘉靖遗诏》就是对的!”赵贞吉愤然道:“先帝悖乎人情、重挫国家元气、弄得天怒人怨所以才有了拨乱反正、收拾人心的《遗诏》!在这两年里,国家能平稳过渡,到现在渐渐恢复元气,《遗诏》居功甚伟,徐阁老居功甚伟!若是我们任由高拱颠倒黑白,泼污《遗诏》。不说对不对得起徐阁老。单说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赵贞吉的话占尽了大道理。让朱衡无言以对,良久才轻声道:“你说的都对,但是《遗诏》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了,再下去只能束缚着接下来的改草了。”

“改草改草,原来你也被姓高的传染了!”赵贞吉恍然大悟道:“他想学做王安石,你准备做吕惠卿吗?”

……”朱衡叹息一声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赵贞吉牛眼圆瞪道:“祖宗法令俱在、各项完善!若是让他们,哦不,你们擅自变草,非得国家失去人心,天下大乱了不可!”

“可天下已经到了大乱的边缘”朱衡还想再劝说道。

“胡说八道”,赵贞吉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就算有了病。也得慢慢调理,稳字当先!”

朱衡知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再多说下去也没用了,任凭赵贞吉痛骂高拱等人一顿,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不送”,赵贞吉和迎他时判若两人。面如寒霜道:“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唉……”朱衡深深叹一声,坐上轿子离开了。

待其走后,赵贞吉在厅中枯坐半晌,终究敌不过胸中越来越旺的怒火,双手握住桌面,猛地使劲。竟把一张餐桌掀翻过去,杯盘落地。一片狼藉。

赵贞吉不知道,朱衡为什么会变节,他也不想去探究,就算这些昔日战友全都变节,他还是内阁大臣兼左都御史,有全国检查系统的数百名言官做后盾,也一样可以战斗到底!

为了天下正道,绝不能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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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相隔数条大街的沈阁老府上,也在举行一场宴会。只是气气氛要比赵府这场好太多山东巡抚孙罐回京叙职,准备去接替将回京的唐汝辑担任江南总督,沈默设宴为其接风,将在京的一班同年都请了回来。

大理寺卿孙丕扬自然也到了,席间,他出来方便,却被府上的家丁叫到了书〖房〗中,见到以更衣为名,离开再席的沈默。

孙丕扬知道,沈默找自己。肯定不是闲聊,否则什么话不能在前面说?

沈默也知道他冷峻的性子。便不废话道:“明天就要会审了,我想你也知道,此案关系着未来数年的朝局走向……”

“我只是大理寺卿,主审的是毛部堂。”孙丕扬对这种公然玩弄法律的行径,实在是难有好感。

“你误会了”,沈默淡淡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尽最大努力查清楚,不要怕有阻力。”顿一顿道:“毛部堂那边我也说的一样的话,尽管秉公办案就是,一切有我担着。”

“你是担心”,孙丕扬这才知道,自己错怪沈默了,转念一想,就明白他的担忧了:“赵总宪会以势压人”干扰审理?”

“这几乎是一定的……”沈默揉着眉头道:“他要是发起飙来。连我都得敬而远之,真怕你们顶不住……”

“我尽力就是”,孙丕扬嘴巴发苦道:“难道他能大得过公道?”

奇妙的是,两边都想觉着自己占着“公道,二字,就是不知,到底谁是真公道,谁又是假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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