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军半信半疑,进退维谷的当口,鲁肃事先布置好的人手又在远处来回纵马奔驰,掀动起了大量烟尘。结果追兵不战自溃,鲁肃从容离开了东城。
消息传开,袁术自然不欲多生事端,淮南军中的孙家旧部也无可奈何,就这么着,鲁肃携老扶幼,很高调的逃出了淮南。
王羽本想见见人再说,看过信之后,当机立断的征辟鲁肃为将军府从事,令其与孔融会合,负责斡旋徐州、淮南的争端。鲁家族人则另由人保护,继续北上。
命令一经发出,王羽便将淮、泗的战事暂且放在了一边,正想着要不要应付一下老爹、老娘交代的差事——古人对后代的重视程度,比后世还要高。特别是王羽这样的经常会亲身上阵的一方诸侯,每个后代,可是很让人没底的一件事。
先前战事频繁,大婚之后的一年之中,王羽倒有八九个月不在家。在家的那两三个月,不是忙着指导工匠制作纸甲、酿酒,就是张罗海贸,操练兵马,完全顾不上个人问题。
两位娇妻手头上都有工作。倒不至于独守空房的幽怨着,却急坏了老王匡夫妻。
先前王匡多少还有些担心,怕王羽处理不好治政之事,后来与王羽谈过,这方面的心思放下了,想抱孙子的心情就迫切起来。
老爹的迫切要求,王羽当然是要满足的,实际上应该说乐而为之才对。因此,处理完徐州之事。眼见天色正好,王羽哼着歌出了中军帐,搞的一众亲卫都是面带狐疑,不知道那个叫鲁肃的是何方神圣,只是传来个消息。就把主公高兴成了这副模样。
“臣等参见主公!”只可惜,王羽的兴奋劲没持续多长时间,一首小曲才吹了一半,他就被田丰、国渊等一干人给堵住了。
“这是……又出啥事了?”王羽的头皮有些发麻,现在他最不待见的就是田丰、国渊这帮人。
这帮家伙是管内政的,一照面,不是要钱。就是拿出一大叠文牍给自己看。王羽很无奈,哥是特种兵,不是特别秘书,既不能变出钱来。也没法把那些繁琐的事务理得井井有条。挖空心思找了这么多幕僚,不就是为了不被这些事烦死吗?
“主公,您之前提出为了保质保量的为军队和民间提供各种器械,要建立兵器司。可具体的章程呢?何人主事?从哪里招募工匠?标准如何设定?另外,糜家那些工坊与兵器司合并后。将军府要如何……嗯,分期付款?”
王羽看到田丰头疼,岂不知后者的头比他疼多了。
王羽之前提出了士农工商的理念,准备提高工匠的地位,引入规范化管理,并且抛弃原来的小作坊模式。负责内政的田丰等人听得连连赞许,深以为然。
可是,王羽提出的规范、流程很多,具体做法却一概没有。不说别的,单说为了合理收购糜家与将军府联合设立的工坊的份额,王羽提出了分期付款的概念,但这种新鲜玩意到底要如何执行,田丰就没什么头绪了。
还有王羽说的标准化生产,工匠的培养模式,还有种种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法,田丰无不两眼一抹黑。他擅长处理内政,能将诸多繁琐细碎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可他毕竟没学过后世的工业管理学,一时间哪里能满足王羽的需要?
前几日幕府忙于应对徐州的危机,田丰只好自己发愁,此刻听说徐州事暂时告一段落,他还哪里肯放过王羽?
“主公,您说的厘金也有些麻烦。有将军府提供保护,商人们对缴纳商税倒是没有抵触,可问题是,这税该如何收取呢?武皇帝铸五铢钱至今已有近三百年,民间流通的货币种类极多,一视同仁固然不妥,区别使用的话,如何判断价值也是莫衷一是,很多商人更愿意采用货物相易的方式。而不同的货物,在不同地域的价值也不一样……”
糜竺苦着脸说道:“再加上主公您给不同商品设置的不同税率,这收起税来,要计算的东西简直是太多了。”
王羽被这群人搞得很是头大,郁闷道:“上次开会不是说了吗?青州要逐步统一货币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国渊也诉起苦来:“主公,您说统一货币的问题,也是牵涉甚多啊!首先就是金、银存量的问题,这些东西的库存太少了,根本就不足以铸造出足够的金币、银币。何况,要铸造这么多的金银钱币,需要的人工也是相当大的,如今青、冀二州百废待兴,到处都在缺人,哪里分得出足够的人手呢?”
王修唉声叹气的附和道:“是啊,水师在前次渡河作战中损伤很重,如今距离恢复元气还差得远,主公您又提出要派出船队东渡,这简直是……唉,主公,这件事实在是难办啊。”
王羽的脸也变得满是凄苦了。
做主公难,做想做点事的主公更难。要休养生息,当然不能只是存粮,要做到真正的百废俱兴,把今后的制度搞出个框架和雏形来才好。
想保证参与者得利的规则,几个基本的法规是要确定下来的,比如:工业的专利问题,商业税的问题,还有股权之类的概念,等等。
王羽不打算建立多健全的制度,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得有才行。
本以为这些雏形的政策很简单,可一落实下去,就问题多多了。诸如想要完善商税制度,就得先统一货币;想要统一货币,就得有大量的贵金属储备;对此王羽虽然也有相关的思路,但他这个思路又设计到了海军建设和造船的问题。
这些问题说起来简单,但涉及的层面太多,绕来绕去,不但把田丰等内政长才给绕迷糊了,连王羽自己也是晕头转向。
“好吧,咱们一个一个说……”王羽依依不舍的望了一眼高唐城,带着一群属下继续开会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