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说:“于超和我表哥福生是同班同学,我表哥又救了他一命,他俩的关系很好。我表哥是因为受伤的问题缀学,而于超压根就不好好读书,初三毕业考试的时候,所有功课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分。他说读书太难了,不如去打工。后来就跟着一个建筑队走了。大约是三年前,他好像发财了,不过具体他干些什么,我不清楚,都是听我表哥说的。”
于超虽然上学不好,但是脑瓜挺好使,他和福生双双退学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混,去年衣锦还乡的时候,他给福生出了一个鬼点子,让福生把土鸡蛋卖给自己,自己经过加工,将土鸡蛋变成咸鸡蛋,然后再让福生将自己加工的咸鸡蛋贩运到京华市去卖,说那里人挺稀罕这东西。
福生就想了,京华市距离这里千里迢迢,卖点鸡蛋还不够运费。可是于超说,销路他负责,其它的福生不用管。于是,福生每月都开着父亲留下来的小卡车,沿着京沪高速给于超送几箱鲜鸡蛋去。
福生数学很不错,他会算账,这几箱子咸鸡蛋,加起来不过三四千块钱,刚够来回一趟的费用,可是于超每次都给他一万多块钱,说京华市的人就喜欢他们农家自己腌制的这口味。
福生很相信于超,他就这样坚持给于超送了小半年的鸡蛋,他却从来不知道,于超在丽都市偷偷将冰毒用针管注入咸鸡蛋,回到京华市再提炼……
发财之后,于超问福生想不想讨个媳妇?
福生笑着不回答,他知道自己这条件,很少有姑娘愿意嫁给自己。福生二十八岁了,还没有碰过女人的身子,梦里有许多回跟女人缠绵,醒来后,发现自己抱着的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枕头,他不知道梦里的枕头怎么就成了风情万种的女人,摸摸脖子,又酸又疼,阳光从窗外漏进来,落在了空虚的床铺上,福生经常做这种美梦,但是他知道美梦终究不是现实。
于超给了福生一支烟,问福生,“福生,这些年你跟女人睡过没有?”福生摇摇头说没有,于超睁着不太相信的眼睛,说:“福生啊,要不哪天我带你到城里找女人睡一次。”福生一长一短的腿不安地颤动着,“于超,你省省吧,我不敢,我听说大城里警察鼻子好使的呢,万一被逮住,能罚个倾家荡产。”于超说,“被逮住的都是笨蛋,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福生思量了许久说,“于超,我想娶一个正经女人做老婆。”
于超哈哈乐乐:“行,就冲你小时候救我一命,哥们一定帮你了了这档子心愿。”
于超说话还真算数,没有一个月,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给福生领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这个小媳妇是贵州人,据说家境贫寒……
念过很多书的福生坚信缘分,他之前说自己之所以讨不到老婆,是因为缘分没有来到,但是这一次来到了。依稀还记得杏花来的那天黄昏。天空飘着雪花,杏花穿了一件火红的羽绒服,她的脸蛋就像苹果一样红艳滋润。
当时,福生还在田地鸡舍给母鸡打扫卫生,接了于超的电话,于超说你赶紧回来,我给你带来一个媳妇。是贵州人,人很漂亮,但是家里很穷……福生一开始不相信,后来见于超说的认真,赶紧扔了手里的活往家跑。杏花走进福生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杏花小心地尾随着两个男人进门,进门的脚步又轻又软,这种感觉不像明媒正娶,倒像是小偷的一次业务演习。那两个男人,一个是于超,一个是女人的表哥长鸣。
福生连忙跟人家兄妹热情地打招呼,昏黄而幽暗的灯光照亮了杏花,她长得真美,简直就像从梦走出来的仙女。一路风尘的于超很夸张地向福生介绍着杏花以及她的表哥长鸣。
福生恭维地听着,并且泡了一壶好茶,敬上自己平时舍不得抽的好烟。于超叼着烟卷,站在灯光下唾沫飞扬,脑袋不规则地晃动着,光棍福生的媳妇是他带来的,而且不拿一分钱介绍费,所以脸上也就很公开地洋溢着一副功德圆满的表情。于超觉得这么多天来为残疾哥们儿两肋插刀不计得失的奔波几乎算得上见义勇为了,十几年前福生在水里救过于超的命,十几年后于超在婚姻上
救了福生一命,没有女人的男人活着跟死了是一样的。
福生妈知道自己插不上嘴,就去厨房给准备晚饭。四个人就在屋里商量事,屋里弥漫着烟草的气息和水果糖的味道,福生妈心里头高兴极了,儿子都快三十了,一直套不上媳妇。不是人家不愿意,就是福生不愿意。这个于超真够意思,不但帮着福生挣钱,还帮他找媳妇,今天果然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福生娶上媳妇,我死也瞑目了。
福生妈趁着做饭的空隙,偷偷打量了杏花好几次,这杏花穿一身朴素的衣裳,始终低着头,面对陌生的男人和陌生的灯光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害羞与紧张,这是一个良家妇女最典型的形象。在杏花偶尔抬头的瞬间,浮生妈隐约看到了女人忧郁的表情下埋伏着万种风情,如果不是她家里遭遇不幸,她肯定是那种嫣然一笑百媚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