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不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又有什么资格偷偷的躲避婚姻。”陈奇瑜怒喝到。
“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父亲将我嫁给范家,我又有什么负担留下。”陈曦妤的声音掷地有声,根本不像是惧怕父亲的裹脚妇人。
“孽障,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吗?你要气死我吗?”
“父亲莫气,听女儿一言,他范家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他借着咱们陈家的名声做了什么吗?您感觉您手里拿着他们给的钱,赈灾练兵是好事,但是他们背着您干了什么?你知道吗?他们里通外国,将汉人的铁器、铠甲、火炮悉数卖给东虏,父亲我明确的告诉你,崇祯二年,神都城下,鞑子穿的铠甲,就是他们范家贩卖给黄台吉的,父亲,你这是帮着他们卖国。”
陈曦妤一席话,让陈奇瑜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白白造孽。”啪嗒一声,宝剑落在地上,陈奇瑜愣愣的坐在椅子上。
愧疚之情,让一个为国事不顾一切的人,深深的迷茫了。
“女儿倒想报告父亲大人,但是黄台吉手下牛录章京看上了女儿,要将女儿献给黄台吉,所以特意绕路,想避开大明朝的耳目,将女儿送给东虏,让女儿受禽兽凌辱,女儿受尽千辛万苦,如果不是夫君,此时恐怕我已经是一副枯骨了。”说道这里,似是想起了往日的委屈,陈曦妤啪嗒啪嗒的眼泪刷刷的往外流。
“你受苦了。但是你也不该与贼子为伍,这李栋什么出身,你委身于他,岂不是坏了咱们陈家的名声。”陈奇瑜拍了拍陈曦妤的肩膀,最后算是忍住了眼泪没有往外流。
“父亲大人,您糊涂啊,这天下哪有贼不贼的,高祖刘邦以前也就是个亭长,刘备也就是个卖草鞋的,我朝的太祖爷不过是卖酸梅的,贼寇的出身又如何?
如果说皇爷看不清楚这天下形势,也就算了,您能看不清楚吗?你在陕北当布政使有几年了吧,这天下形势,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这大明朝的江山完了,现在有个好皇帝,还能撑几年,但是大明朝的柱石士大夫们,哪里还有一点胆气。您难道也要跟着他们送葬吗?”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为国事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陈奇瑜面带悲戚之色,陈曦妤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她能看清楚天下大势,自己岂会看不出来。
这大明朝的天下完了,但是自己作为皇明大臣,又岂会抽身室外。
“父亲,您糊涂啊。”陈曦妤见陈奇瑜听进去自己的话,就壮着胆子说道,“这大明朝有什么值得您保的,你如果要保,也该保天下,而不是这些士大夫,这些士大夫鱼肉乡里,贪生怕死,如果皇明覆灭,他们第一个投敌,而且还会把你的头颅,送给贼子。”
陈曦妤说了一通,陈奇瑜反而镇定下来,安静的问道。
“我的好女儿,竟然会跟父亲用计了,你想让我投奔李栋。”
“正是,李栋虽然年轻,但是却已经有成就霸业之势。”陈曦妤有些害羞,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一时间逼迫的有些急了,让父亲发现了。
“说说。我看看你是如何说服我的。”陈奇瑜并没有直接拒绝,或者说,他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古代成就霸业者,无非要得到三样东西,民心、军心、白银。如今绥德卫虽然狭小,但是李栋施行仁政,施行队主之策,开屯田,兴水利,办教育,养民力与民间,使得治下数万军户上下一心,全都拥护李栋,此为民心。
战兵傲视西北,战洪承畴,灭正黄旗精兵,兴火器,练骑兵,绥德卫六千余精兵,以成军威,偌大西北,以无人可预知争锋,孩儿虽然短视,但是观洪承畴与李栋之间,必有一战,败者必然为洪承畴,届时关中土地,皆为绥德卫所得。”
“那白银呢?”陈奇瑜继续问道,这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您也许不知道,绥德卫还是神木千户所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重新开辟丝绸之路,最多还有半年,便将有一大笔白银充入绥德卫,同时绥德卫建立武器厂,将武器卖给全国各地,您也许不信,仅仅武器生产一项,绥德卫就起码收入十数万两白银。而皇明此时的税收也不过四百万两吧,其中真正能用到兵事上的又有多少呢?大多数都流入了士大夫的口袋了吧。”
“啪,啪。”陈奇瑜拍了拍肩膀,“这些都是你教给他的吗?”
“哪有女儿希望自己的男人追求王图霸业的,我虽然在二郎山呆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却一直不信任我,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他身份,所以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看着他如何从土匪转化为军阀的,父亲您若不信,且看他三五年,关中是否在出一个秦王。”
“那你可和他圆房了。”
“昨晚圆的房。”
“好算计,恐怕你早就料到我要来了吧。”
“女儿还没有那么远的心思,李栋另一个夫人雪氏有了身孕,威胁到了女儿的地位,所以才跟他圆房。不然按照他的意思,我俩要到二十岁再圆房的。”
“那你爱他吗?”陈奇瑜最后站起身来,叹息一声问道。
“爱。”
“那好吧,为父知道了。”
“父亲大人,您要去哪里?”
“自然是见我那贤婿了。”
“父亲,您答应了。”
“我乃堂堂大明布政使,岂会屈身与一个指挥使。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