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想拥有最高的权力,来报复你曾经失去的一切?”
“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太后高贵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可是心中,依然暗叹着,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果然只有南诚王。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交出虎符吧,你明知道一个月后将兵权交给了承殷,他还是会废了婉莹的,若他成为被贬的王族,他就没有权利休妻了,这对婉莹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可是,对朝廷来说,这也会是个好结果吗?你以为皇兄隐居了就会对这一切坐视不理吗,你以为他会坐视让你胡作非为吗?”
“恐怕到时候,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愿不愿意交出兵权?”
南诚王又喝了一口清茶,然后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凝视着太后,她依然是那么雍容华贵,岁月在她脸上,仅仅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可是,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懵懂的少女了。
门突然开了,进来的竟是夏承康,南诚王有几丝疑惑,但诡异的气氛让他觉察到了不安。
“承康给皇叔请安。”夏承康依然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一边的太后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你来做什么?”
“请皇叔交出兵权。”
“呵,你们母子真是可笑,凭什么就以为我会将兵权交给你们?”
“因为……婉莹姐姐在我手里。”夏承康早已将婉莹骗出宫,监禁起来了,夏承殷根本就不会关心温婉莹,对于她一时半会儿的出宫自然不会在意,所以,当夏承康将婉莹一直随身佩带的玉佩拿到南诚王面前的时候,南诚王也心惊了。
“皇叔,你应该明白,在权力面前,人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夏承康直直地看着南诚王,眼里只留决绝。
南诚王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这个世界的变化,永远比自己想的快,他或许还来不及接受曾经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承康,居然会在此时倒戈,或许,他的演技太好了,足以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
御书房里,夏承殷正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太累了,身累,心亦累,宝顺在他身后,轻轻地摇着扇子,脸上是担忧的表情。
“六王爷求见。”门外响起了通报声。
夏承康匆匆而来,给夏承殷行礼之后,看了看宝顺,说道:“臣弟有要事想与皇上单独商讨。”
夏承殷挥了挥手,宝顺便推出了房间。
“什么事?”夏承殷对夏承康,总是有所防备。
夏承康掏出了虎符,放到了夏承殷的案上:“这是南诚王的兵权。”
夏承殷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切,自己费尽心机所要的东西,如今竟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你……”
“皇上,臣弟的请求很简单,希望皇上能好好爱护子昱,不要再让她受伤害,还有母后,也请皇上饶她一命。”
“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请您相信,臣弟从来没有要谋反的意思,可母后是我的亲生母亲,很多事都是我阻止不了的,这样的争斗没有丝毫的意义,就如当年您和三皇兄一样,到最后,大家都受到了伤害,我们都是兄弟,我真的不想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了。”夏承康顿了顿,又说道:“子昱让我明白了许多,她是个特别的女孩,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希望看到她幸福,而我相信,皇上一定能给她幸福。”
“承康。”夏承殷有些激动,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毕竟不是一个天生冷血的人。
“皇上,其实,婉莹姐姐也很爱你,就算不能给她皇后之位,也请好好照顾她,好吗?”
夏承殷若有所思,沉默以对。
“可以放过母后吗,毕竟,她也是皇上的母后。”
“朕自有分寸,这一系列事,不是应该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多谢皇上,臣弟告退。”夏承康决绝地转身,他的眼中,含着微笑。
“承康。你要去哪儿?”夏承殷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从前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转转的弟弟,好像会永远离开自己一样。
夏承康回头淡淡一笑,说道:“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弟说的。”
那一个英俊的少年决绝地离去,深夜的御书房,在炎炎的夏日里竟透着丝丝凉意。
“听说,六王爷出家为僧,永世不会回朝了。”
“听说,太后大病,已经回太皇的隐宫了。”
“听说,皇上已经准备要贬皇后之位了。”
“听说,南诚王已经回南部去了,皇上已经接过了南部的所有兵权。”
“听说……”
又是无数个听说,子昱常常独自叹息,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承殷的消息,都是要通过“听说”才能得知呢。
门被推开了,子昱听到了夏承殷的脚步声,却没有分心,继续打坐,瑜伽并不能真的让人有多安心,但那可以成为一种很好的逃避方式。
夏承殷见子昱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闷闷地坐在了一边,然后让人陆续拿了一些东西进来,按序铺在桌上。那是一件鲜红华美的凤袍,一个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凤冠,接着是各种各样精美绝伦的首饰。
几个宫女涌了进来,又按序离开。房内,只剩下了子昱和夏承殷。
夏承殷静静地等待,今晚,他有的是时间。子昱的腿有些麻了,但她不想起来,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终于,子昱慢慢睁开眼睛,站起了身,腿有些麻,她退后一步坐在了床上,然后看到了桌上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怔怔地看向夏承殷。
“这是为大婚准备的,很快,你就会成为我的皇后。”夏承殷的语气中,有一点微怒,有一点歉意,有一点兴奋。
“我不愿意。”子昱冷冷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计较了,总之以后,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幸福。”这是最后的承诺了吧,从前的承诺,自己总是无法兑现,这一次,他不会再食言。
子昱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你明白吗,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承殷,放手吧,你明知道我们是看不到未来的。”
“未来就是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总之,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也好,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夏承殷语带霸道,他不会放手,他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想每夜每夜想着子昱而不能入眠。
子昱黯然地垂下眼帘,她也多么希望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白头偕老,可是,她也知道那个人绝不会是夏承殷。除非……子昱随即又摇了摇头,夏承殷,是永远不会抛下他的国家,和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
子昱突然羡慕起易阳来,因为裴靳愿意不顾一切地和她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可是夏承殷永远不会,是他的爱不够吗,是的,是他的爱不够,他的爱,还要分给一整个天下,自己,又有什么实力去跟天下争呢?
“子昱,不要再离开我,好吗?”夏承殷走到子昱身边,握着她的肩,将她慢慢搂进了怀里。
子昱僵硬地站着,没有挣扎,没有回应。她茫然地看向窗外,湖面波光粼粼,她仿佛能隐隐看到邢穆南的模样。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和自己离开的,可是……这就是命运吗,这就是这个世界对待自己的方式吗,注定自己的爱情,永远无法美满?所以,才可以绝然地离开吧。
子昱轻轻抚了抚手上的黑玉珠链,然后将手放在了夏承殷的背上,要离开,就必须让他放松警惕。
夏承殷背脊微微一僵,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会幸福的,他们会幸福的。那个宁静的夜,他们彼此相拥,却已经无法再猜透对方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