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的时候,江之寒已经洗漱完毕,在自己房里看了好一阵书了。最近他在细日本人写的中国改革开放十年回顾的书,虽然有些细节不见得准确,却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审视这个大事件的历程。
厉蓉蓉坐在儿子的床沿上,说:“有件事和你讲一下。虽然这个书店是我在做,我一直把它当成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而且,迟早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所以有必要和你说一声。今天我说好要借你小姨两万块钱。”
江之寒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其实就是这个。母亲性格比较豪爽,在这方面很多男子都不如她。现在很多人还不知道或者不相信她的生意能赚很多钱。一旦知道了,亲朋好友上门来借钱的一定少不了。江之寒一直怀疑以母亲的性格,会来者不拒的。
江之寒有些心急,直接问道:“他们拿去干什么呢?”
厉蓉蓉说:“你姨父要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
江之寒说:“那姨父准备辞职不上班了?”
厉蓉蓉说:“他还是要上班的,周末和业余的时间可以做。如果做的好,再考虑辞职不迟。”
江之寒说:“妈,我的意思是如果小姑他们是要用钱看病什么的,我们没得二话,需要多少我们都尽量给。”
厉蓉蓉拦住他说:“快敲敲木头,哪里可以大年初几就讲这些不吉利的话。”强拉着江之寒的手,敲了几下床头柜的柜面。
江之寒苦笑了一下,说:“但如果是做生意的话,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至少,让他们拿出一份方案出来,让我们看看有没有可能成功吧?什么都不知道,把钱借出去,如果亏掉了,也是害了他们啊。”
厉蓉蓉这几天诸事不顺,心里不快,在一向宠爱的儿子面前也有些按捺不住。她说:“这么复杂的东西我不懂。他们做的好象是木材加工的生意,太具体的我也没问。我知道见识不如你,不过你现在还太小,等到你大学毕业,我就把家里的财政权都交给你。这一次这个事,就按我说的办。”说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江之寒跳下床来,拉住她说:“妈,你生什么气呀?我不过下我的意见嘛,又不是挡着你不让你借钱。我的意见主要有两点,第一就是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不知道他们生意做的是什么就借钱,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对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第二呢,你有没有想过,借了这一次,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借钱怎么办?亲戚朋友这么多,怎么是个尽头?”
厉蓉蓉有些恼怒的说:“我没有脑子么?谁来借钱我都会给吗?我这个人做人的原则很简单。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分。人家对我三分好,我就对他十分好。你如果对我不好,我也会记一辈子的。小姨家对我们的好,你没有忘记吧。外婆病重的时候,我身体不好,你爸早出晚归,你舅舅一天说他忙的要死,是你小姨二话不说把大多数照顾的事情都拿过去做。你爷爷住院那时候你还记得吧,我们家经济正是最拮据的时候。谁帮衬我们?是你小姨家。这些我都记在心头。现在我们经济宽裕些了,他们需要帮助,我不会说二话的。”
江之寒沉默不语。
厉蓉蓉说:“什么商业计划,可行不可行的,我不是很懂。就像我自己做这个事情,很多也是你帮我计划的。但我以为,只要愿意去做,就有机会。既然他们想做,又缺点钱,而我恰好拿的出来,我就给他们。”
不等江之寒说话,厉蓉蓉最后说:“这一辈子总有些人,你愿意尽可能的去帮衬他吧,而不管什么这样那样的事情。”说完,拉上门走了。
江之寒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母亲的话,也许她是对的,这个世上总应该有些人,你会不管什么该死的可行性,而傻傻的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她吧。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永远算计而理智的人生,是不是也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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