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想表示一点关心,但当老刘看见苍云的眼神时,那种骨头中升起的恐惧感让他不敢再说话。
“退开!”老刘的命令像一针缓和的解药,众多已硬撑到极限的警察无不是快速的撤开了好远。
“你救不了他们,你死了以后,他们一样要死。”好像只有屠夫明白苍云的好意,止步在了距离苍云五米的大地上,双手十道足够撕碎了苍云肉体的刀刃,拖行于身后。
“绝对不能死……”低垂着额头,苍云连反驳的语气都轻得没有力量。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屠夫同时高举起了双手的十道刀刃,宽阔的攻击面积根本再无法躲闪。
“苍云!别撑了!跑啊!”丰舞雪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不能死,所以必须战斗,战斗,必须赢才能活。如何赢?更强!
血流了太多了,苍云的脑袋想不出更复杂的推理。
而心却无比真实遵循着这样的要求,由苍云的右手掌心中突然再次伸出了黑色的物体。
但那再也不是黑色短小的刀刃,而是一只长达半米的漆黑刀柄。
“臭婆娘!不想死的给我趴下!”苍云扬天长啸,左手已紧紧握住了伸出刀柄。
明明就在屠夫身后十米之远,这里已经远远超出了苍云的攻击范围,但丰舞雪并没有多想,甚至都没有计较苍云对她的辱骂,听话的趴在了地上。
“你杀得了我吗?”屠夫的十道刀刃笔直垂落。
“我不能死!所以你要去死!”苍云痛苦喊叫地抽着身体中的漆黑长刀,那种痛苦就像抽出自己的血脉般。
当黑刀与身体最后一丝的联系被扯断时,苍云身前的半空中浮现出了一道漆黑如地狱的半圆月。所有的探照灯都是同时的变成了两半,远处广阔的向日葵田同时被腰斩,一道环型的气浪高速吹过,许多没站稳的警员都被吹翻在地。
屠夫的刀刃已落下,但苍云还站在那里,被分割开的竟是屠夫的坚固刀刃。
诧异的两只小眼透过空气中旋转的刀刃碎片,屠夫看见的苍云在狞笑着。
因为屠夫的身躯已在倾斜的分裂开来,双臂从肩部先落向了地面,头颅与肩膀则落下的更慢。
“你到底是心鬼?还是恶魂?”
屹立于车顶之上,苍云左手中握着的黑刀依旧刃宽二指,可却长达百米,斜架在了百米之外的公路之上。黝黑的刀刃上还带着屠夫的鲜血。
“这下,算是安静了……”苍云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刀在他满意的笑容中消失在了空气里,而虚脱的苍云又一次前倾的倒下,而且是又一次倒在了女人的怀里。
视线已迷糊的苍云,轻抚着面前女人的脸庞,“晨欣,别哭,我没事的,只是累了……”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混蛋,连人都分不清楚了!”飞奔赶到的丰舞雪紧紧抱着怀中的苍云,侧头掩饰的看向了一旁。
此刻,不远处被遗忘的屠夫已爆裂成了漫天的樱花雨,随风缓缓地飘落。
“科长?”危机解除后,老刘突然的想起,快步冲进了厂房内,本该被吊到本空的霍然确已摔落在了地上,手上的铁链被整齐的斩断。
老刘本能的左右看去,只见原本密封厂房两侧的墙壁上,已经开出了两条对等长度的裂口,正透着冷风与寒光。
“这可是混凝土的墙壁啊?”老刘立刻明白到是谁干的,但明白后才会不寒而栗,为这非人的力量。
老刘背着霍然重新走出厂房时,丰舞雪已经将苍云也背在了背上,重新放出的尊严像新的一样完整。
只见魁梧的黑甲骑士来到了樱花瓣聚集最多的地方,曲身从无数的粉红花瓣中捡起了一片黑色的花瓣,这是恶魂身份与存在过的证据。
背对着众人尊严掀开了头盔的铠甲,将黑色的花瓣吞了进去。
“你的老大没事吧?”丰舞雪看了眼霍然。
“虽然不知道你的朋友做了什么,但他似乎考虑到了我们科长,所以斩断的才是铁链,而不是老大的头。”老刘由衷地感谢着,而不远处增援的警笛声已越来越近。
“对了,今天的事情……”丰舞雪突然为难道。
“放心吧,你们的事情我和我的手下都不会说的,反正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算是还你们一个人情。”老刘心领神会,“当然这还不够换回我们一条命的,以后有需要的话,去警局找我。
能帮得上的,一定效全马。”
“那先谢谢啦,我们走了!”丰舞雪直接跳上了尊严的脊背,奔跑起的黑甲骑士像一道风般消失在了郊外的公路上。
回去的路途中,丰舞雪的黑色皮服已被苍云的血染红。昏迷前的苍云也许真的认错了丰舞雪的脸,但他并没有看错,丰舞雪确实眼眶红了。
眼泪包含着对苍云的愧疚,感激与不解。
比起对苍云有心鬼的惊奇,她更惊奇苍云会站在她的面前,打一场根本不属于他的战斗,差点死去。
突然,丰舞雪竟不自觉地发现,背上的男人透过身体传达到她心中的是一种塌实的安全感,像已过世的父亲……
还没有进市区,苍云便清醒了过来。
“好颠,你在骑马啊?”苍云有气无力地讽刺道。
“你醒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丰舞雪笑了。
“不能去医院……”苍云坚决地回绝。
“你怕你爸爸担心吗?没关系,这次的事情我会对他坦白的。”对于丰舞雪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苍云的命更重要了。
“谁在乎那臭老爸,我是怕晨欣知道了会难过。明天我还要和她一起上学呢!”
“你都快死了,还怕别人难过?”丰舞雪不说话了,低垂着头,难过的表情埋没在了尊严冰冷地肩膀后。
“我是不会死的。因为妈妈对我说,绝对不能死,这是她对我唯一的要求,我必须办到。”趴在女孩的肩膀上,苍云笑得好幸福。
“你的妈妈不是生你时难产过世的吗?你怎么能听到她对你说过的话?”丰舞雪诧异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苍云更加诧异。
“在我们的世界里,你的妈妈就像你爸爸一样的出名,‘带刺蔷薇’这个称号几乎没有心韵师不知道。
出名的不光是她的力量,更传说她是心韵师里当时最美丽的女人。”
“不是传说,她是真的最美,不过命苦了点,跟了我那混蛋老爸。”过去了好久,甚至在记忆里都找不到妈妈的画面,但苍云的悲伤,宛如母亲刚刚离去。
“就和你说的一样,我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但我确定她对我说过‘绝不能死’的话,那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清晰的在脑袋里,我想忘也忘不掉。
我明白,忘不掉妈妈的不光是我,我的臭老爸也一样忘不掉。
每年给妈妈扫墓他都绝不会迟到,而且虽然好色,但却从没想过给我找个后妈。
一个壮年男人坚持十八年不找填房,要么就是同性恋,要么就是真的太爱了吧……
从前我以为他恨我,因为是我的出生杀死了他最爱的妈妈,所以从小他便用拳脚代替所有的管教,而且总是下重手的打我。
你能想象一个6岁的孩子因为断了肋骨而无法去上学吗?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臭老爸只是希望我变强,强到足够能和今天这样的怪物战斗,并且活下来。
回想起来,我真不想说,但我感谢他,没有他的教导,我一定遵守不了和妈妈的承诺。”
“是梦里吧?”丰舞雪仰望着星空,莫名其妙地说道,
“有老心韵师曾经说过,我们和常人不同,能让心鬼实体化的我们心力太强,所以当我们死后,太过牵挂的事情会让我们的精神无法马上消失,也就是像灵魂一样的东西。
可能你的妈妈也变成了这样的灵魂,告诉了你绝不能死。”
“拜托,你恐怖小说看多了吧?”苍云的嘲笑立刻引来了丰舞雪的仇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至少你曾经尝试的安慰我。”趴在丰舞雪瘦弱的肩头,苍云面带笑容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