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裸奔,收藏太不给力了,哼
席里斯郡的房屋皆是红砖红瓦,一排参差不平的房屋就像是怪物口中染血的利牙。地上铺着红色长砖,载着货物的沉重马车在上面碾出了道道印迹,卷起的尘灰弥漫在空中,就连天空里也飘着红色的砖尘,仿佛一张泣血的面纱。[]
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居民,他们的衣服,头发,乃至嘴唇上,眼睛里都被染上了无法洗去的砖红色。炼金术士连连咳嗽,他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一间庞大的制砖厂。
本地人对他们报以厌恶多过好奇的视线,他们渗入砖尘的砖红色眼睛里似乎隐含着某种幸灾乐祸,等着瞧好戏的表情。炼金术士将这些人的模样收入眼中,一边策马缓行,一边扫视人群。他留意到,这些当地人对他们的恶意远不如对士兵的惧怕来得强烈。
“白魔鬼——”一个小孩在母亲的怀里哭着叫喊。
罗茜狠狠啐了口唾沫。
“别说话。”一个老人训诫他的儿子,“你想死吗?”
那个一头毛刺短发的男人立即闭上了嘴巴。
“他们看样子不像是要去死呀?”另一个醉熏熏的肥胖船工说道,打了个嗝,“真可惜,我以为还能他妈的看见有人被砍头呢。”
“要看去绞刑场去。那里每天都会吊死几百个人。”另一个醉鬼迷迷糊糊地哼哼道。“上百颗脑袋,几百条吐出来的粉嫩舌头。里面还有刚死的女人,温热的身体——”
“那也不错,用血下酒。”头一个醉鬼又打了个酒嗝,“那些女人也……不错。”
“见鬼,我那玩意儿又肿了。”另个家伙掏了掏裤裆,“我忍不住了。”
马蹄奏出一串恼怒的音符,李欧庆幸他们很快就远离了那两个神智不清的疯狂酒鬼。但就他看来,别的家伙也同样疯狂,他觉得这里的人们简直都疯了。
“这些白魔鬼怎么像是他们的客人?”一个女人问她的男人,“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客了?还拿着武器给他们开道,这些家伙送了他们多少钱?”
“也许是白魔鬼卖了屁股。”
“那些女人呢?”
“那些丑女人也一样,白色的皮肤看上去像长了霉,只有那个……才喜欢。”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个好点的消息。
士兵们同炼金术士一样,也听够了这些人的话,一个士兵恼怒地挥动了一下长矛,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了一颗石子,又一个士兵走出了队列,挥舞长矛恐吓围在街边的人群。人们互相推搡着,大声尖叫。一个女人丢掉了菜篮子,牡蛎和咸鱼滚了一地,海鸟蛋在地上裂开,汩汩淌出金黄色的蛋黄。一个男人推倒了一个老人,在躲避中他甚至爬上了旁边的红墙。
在骤然扩大的混乱里,更多的士兵加入了驱赶的行列。他们高声叫喊那些家伙滚开,一边挥舞长矛。锋利的长枪捅穿了街边的一只木桶,又刺中了一个商人扔下的包裹。
于是男人和女人更加恐惧。他们躲避枪尖,彼此怒骂。他们推翻了街边小贩的摊位,慌不择路地碰撞在一起。一个小孩在哭喊,一个母亲无助地大哭。
慌乱间,一名士兵手里挥舞的长枪毫无预兆地刺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士兵急促的呼吸,和那个女人微弱的喘息和呼救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呆住了,士兵,还有周围的人们,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就像是定格了,
鲜血从女人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呆滞的士兵,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士兵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松开了手,脸色惨白的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忽然一下子骚动起来。尖叫声震破耳膜,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加疯狂。他们爬上矮墙,钻进街边每一间可以进去的房屋,冲进巷子,踩踏每一个摔倒在地的倒霉蛋。
“谁能救救她?”一个看上去像是那女人姐妹的女子扶着受伤女人的,抬起一张哭泣着的悲伤又惊惧的脸,无助地大喊,“求求你们,谁能救救她?”
无人回应。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定,踌躇不前。更多的都是面无表情,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名骑士面露不忍地试图走出队列,但是学士小姐一把拽住了他。
“别去。”她说。
“可是……”
“善心也得分场合。这事儿轮不到我们管——”
何况,就连这些人也都不会管。阿诺德科子爵恼怒地冲他的手下大吼,像是在发泄一路压抑的火气。“发什么呆,把她拖开!让她去死去,我们赶时间!”
士兵犹豫着。特别是造成眼前这一幕的家伙更是手脚发颤,嘴唇青紫,嘴巴开开合合,说着无言的话语。他紧盯着倒在脚边的女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了感知。
“该死的混蛋!走!”阿诺德科驱马过来,手中马鞭朝着那士兵劈头盖脸地打去,“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命令你们,跟上来,随我走!”
那个士兵呆滞且僵硬地扭过脑袋。“可是,她……”
阿诺德科愤怒地冷笑一声,“这种女人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死就死了。街上的蝼蚁你看谁就可以去上谁,死一个又何妨。天下的女人又死不绝。”
身边的骑士和鸦人用通用语各自低声咒骂。炼金术士也差点没克制住愤而拔剑的冲动。
“这家伙真应该去死。”罗茜紧盯着子爵,咬牙切齿地说,“下贱的狗崽子!他的老妈一定很不幸,会懊恼自己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杂种。他老爸真应该把他射在墙上。”
李欧不能不表示赞同。“他会遭到报应的。”炼金术士瞧着他,“很快。”
但是,显然,有人不会容忍这类情况持续下去——
阿诺德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一下接着一下敲打马鞭。
“先生,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姐姐吧。”奄奄一息的女人的妹妹恳求道,“我姐姐快死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她吧。”
她就不应该向恶魔或是魔鬼祈祷。“救?”阿诺德科流露出阴冷的笑意,他忽然收起马鞭,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我嫌麻烦。所以,你也跟着你的姐姐去死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朝那个女人挥下武器。
铛的一声脆响。子爵的重剑被一柄从一旁斜插过来的长剑挡住了。陆月舞的脸庞隐藏在黑色的面巾下面,只露在外面的一双褐色的瞳孔里带着不同以往的恼怒。
炼金术士跳了马,“月舞。”
她理也不理,只是盯着火冒三丈的阿诺德科,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能杀了她。”她是不是还想让对方给那个女人道歉,并且支付偿金?“让她走。”
子爵眯着一双小眼睛。此时此刻,李欧从他的眼里瞧不到半点在寂静圣所时可笑的懦弱。“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我看出来了。”阿诺德科既不收剑,也不发力,维持着举剑下劈的姿势。女人在两把剑下面瑟瑟发抖,惊恐地不知如何是好。“拿开你的剑,女人。”
“他说什么?”陆月舞问着女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