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雄武营士卒绑人的业务还是比较熟练的,面对抛兵坐地的敌人,手脚麻利地反绑停当。布衣武士们则远远避开,却并不退走,而是集中在一侧的坡地上,看着雄武营的人动手。
“这位雄武营的统领么?我有话说!”坐地的汉子中,有一名高大些的,高声回应。
统领上前去,那汉子却低声数语,周围的人都垂首气沮,雄武营统领却大骇,竟然倒退两步,喝道:“且莫忙绑!”
只是这话说得迟了些,所有坐地的汉子早已经绑得扎实了,但听到这一声断喝,却都是脸上一喜。布衣武士们骚动不安,高林和杨再兴也相顾茫然:这些家伙究竟是哪里人手,竟然让雄武营的人也不敢轻视?!天子脚下,负责大内外围防御工作的雄武营,平日里常与羽林卫换防,可以说是天子脚下极清贵的武人,与殿前司这批用于北上防河的大宋后备武力完全不同,平日里见了殿前司军中的人,也不甚见待,眼下却透着蹊跷。
这些是什么人?
雄武营统领不敢妄动,手下士卒更加不敢,但眼下是该松绑,还是该怎么办,谁也不敢吱声。杨再兴看得老大郁闷,提枪驱马上前,那雄武营统领见来势不好,两难之下,只得暴退。杨再兴沉喝问那高大蒙面汉子:“你等是何处军兵?如何敢来截杀岳府忠良?”
那汉子明显是众蒙面人首领,此刻脸已现出,众人都惟其马首是瞻,却对杨再兴怕得要死,听到杨再兴喝问,都不敢大意,那首领反而不甚惊慌,望着杨再兴微微讪笑,浑不以为意。杨再兴也不发作,却挑开地上倒毙的两位蒙面人脸上黑布,赫然是两位女真骑兵!
“混帐!敢与番贼为伍,来杀我大宋忠良!岂不该死!”杨再兴长枪起处,那大汉不敢置信地看着枪头没入自己胸口,再一闪而出,鲜血狂涌时,已经倒在金人尸身旁,不过双手反绑,竟然像是对着金人跪了下去。
周围的蒙面骑兵大骇:这个杀人的理由当然充分之至,适才不见动静,还以为逃出生天,眼下与这个煞神一言不合,便是血染枪头的下场!
铁枪头本磨得雪白闪亮,眼下却一片殷红,杨再兴出枪回枪利落之至,枪头红樱都没有染上血渍,枪头鲜血缓缓滴落,其声细不可辩,却有如催命魔音,震得众人发悚。狭谷之内,安静得能够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
“杨大人!这个”雄武营统领见势不妙,嗫嗫嚅嚅,似想劝杨再兴不要动手。
“那里的兵马!快说!”铁枪已经指向下一位坐地的汉子。
“淮淮淮西镇江枢密行府”那汉子眼中只见枪头离自己不足一寸,鼻中闻到血腥,心知只要错了半个字,这枪头便要没入自己喉头,哪里还敢废话!
只是喉头不断滚动,无端生出一片疙瘩,口水不断下咽,说起话来自然断断续续了。
“张俊老贼!安敢如此?!这些番贼哪里来的?!”杨再兴暴喝
雄武营兵将都是一片骚动!
大宋的江防最高统帅、枢密使张俊,竟然跟金贼有勾结,一起来杀岳家满门!若是此事不虚,大宋岂不危若累卵!怪不得那统领听说这些人的身份,会如此顾忌!若是宣扬天下,张俊反不反?张俊若反,大宋朝还有几天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