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谁这么大胆敢惹老爷我的人?”黄知州声色俱厉喝叱道。
“是个什么跑江湖的土郎中,昨天下午我在衡山游玩,被这土郎中瞧见了,调戏于我,我气不过骂了他们两句,她们就发起狠来,我把你给抬出来,说我是知州老爷的人,他还指着我说知州算个屁。我没敢给你丢脸,所以忍气吞声下山来,本想找你诉苦,你却偏偏忙于公务,一直不来见过。”
“是啊,这两天公务是繁忙了点,直到这时候才有点空闲。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我咋知道,反正凶得很,您瞧!”媚儿指着那猪头一般的婢女的脸,“大老爷你瞧啊,这就是让他们的人给打的!还把我手下的几个弟兄都伤了,还砍断了其中一人的一条腿呢!”
“什么?还真翻了天了?老爷我这就派人去把他缉捕归案,重重治罪,替我的乖乖出气!——这土郎中他们在哪里?”
“本来在衡山上,上午我派去的人说他们已经下山进城了,我也正派人满城寻找呢!”
“好好,我马上派人告诉守城官,不能把这伙贼人放走,务必缉拿归案!”
“我已经说了,还派了见过他的人分别守住了各个城门。不过现在还没发现他们出城,肯定还在城里头!你派孙县尉、洪捕头他们带捕快帮我找啊!”
黄知州有些为难,低声道:“我的乖乖,不是老爷我不帮你,闲云酒店的韩掌柜失踪了,他老婆不知怎的攀上了提刑官大人,提刑官大人正过问此事,先前发现了线索,提刑官大人已经带着孙县尉、洪捕头,还有一大半捕快去查这件案子去了,现在抽不出人来啊。”
“我不管!反正你得帮我把这土郎中找到,替我出这口气!”
“好!老爷答应你还不成吗?只待提刑官大老爷这边一完,我立即派他们待人挨个搜寻,衡州屁大点地方,只要把城门口守住了,他飞不上天去的!捉到他了,交给你,任由你处置,这总行了吧?”
“嗯!”媚儿这才绽开了笑容,“那我准备准备,晚上一准给你在提刑官大老爷面前露脸。”
“哎!这就对喽!老爷我跟你说啊,这位提刑官可不比别人,不但提点各路刑狱,是老爷我的顶头上司,而且他还是皇上身边的御医,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听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十分喜欢他。要是讨得了他的欢心,在皇上面前夸上老爷我这么一句两句的,老爷我仕途那就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了!嘿嘿嘿”
“媚儿省得其中厉害的,老爷您就放心吧,包在媚儿身上,一准叫他快活跟神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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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带着孙县尉、洪捕头等人先来到李家玉器商铺,问了那李掌柜,得知这玉扳指的确是几天前谭婶卖给他的,在李掌柜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那谭婶家。
谭婶家是个独门独院,宅院比较大,看样子这谭婶家境还不错。洪捕头上前拍门,半天没人应门。
杜文浩走到院门前,突然,他咦了一声,用力吸着鼻子,皱了皱眉,慢慢把鼻子贴在门缝上,又用力吸了吸。转身对林青黛道:“里面有尸臭味道!你翻进去把门打开。记住!手绢裹住手,再扒开门闩,其他地方都不要碰。”
他身后的胖老太一直留心他的说话,一听这话,嗷的一声便昏死了过去。慌得那帮子女们又捶背又抚胸掐人中的,片刻,胖老太醒转,坐在地上捶胸嚎啕大哭:“老爷啊……!”
柯尧道:“行了!别哭啊,我哥只是说里面有尸臭,又没说是人的尸体,更没说是你们老爷的尸体,事情没弄清楚,你哭什么啊?”
胖老太一听有理,立即不哭了,一抹眼泪,费劲地爬了起来,凑过去问:“提刑官大老爷……”
杜文浩一摆手:“你们先退后,等在一边。”
此刻,林青黛已经翻墙而入,随即,院门被打开了。林青黛闪身而出。
门打开之后,那尸臭更浓了,这下所有的人都闻到了,都是脸上变色。
杜文浩并不急着进门,他站在门外扫视了一眼院子,这院子不算太大,两边是厢房,正中正房是二层小楼。都是砖木结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杜文浩让其他人都等在门外,然后对孙县尉和洪捕头道:“你们俩跟着我,不要乱走,当心破坏痕迹。”
两人闻到尸臭,也觉得其中问题严重,忙不迭点头答应。
杜文浩避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跟着那尸臭方向,来到正房门前,门没有上锁,里面传出的尸臭味道更加浓烈了。
杜文浩推开门,里面飞出几只苍蝇!有一只落在了杜文浩的肩膀上。杜文浩扫了一眼,这是一只肉蝇!
人死之后,很多苍蝇和其他昆虫都会在尸体上产卵。但这些看上去杂乱无章的过程其实是很有规律的,掌握了这种规律,往往成为推测死亡时间甚至死亡地点很重要的依据。
肉蝇生命周期比较长,从卵变成幼虫再变成蛹,最后变成这种成蝇,在这样的天气温度下,大概需要二十天到三十天的时。这个时间正好与韩掌柜失踪的时间大致吻合!
正堂里面是个大厅,正中和两边都摆着楠木太师椅,还有四方茶几。正中一副中堂,画的是山水,两边挂着对联,颜色都已经很陈旧。
地上很干净,没什么可疑物品。
杜文浩继续辨别尸臭的方向来自中堂后面。他小心翼翼来到屏风后,发现是道上楼的梯子。味道似乎是从上面传来的。
他先检查了楼梯,没有发现可疑痕迹,便拾阶而上,来到二楼。
二楼是个大套间,正中一个会客厅,一边是书房,另一边是卧室。那尸臭味就是从卧室传来的!
他来到卧室门外,门是掩着的,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浓的尸臭直冲鼻子而来!熏得孙县尉和洪捕头捏着鼻子连连后退。
杜文浩没有动,他抬头往里一看,便呆住了,只见卧室的地板上,仰面躺着一具女尸。
说是女尸,其实已经看不是尸体本色的,完全是尸体身上散乱的衣裙判断出来的,因为尸体上已经长满了蛆,不停蠕动,让人毛骨悚然。整个尸体已经大部分被啃掉,尤其是头面部,基本只剩下头发和骷髅了。
房间里很凌乱,抽屉被拉开,木柜也敞开着。床上的被子也是乱糟糟的。
杜文浩小心避开地上有可能存在痕迹的地方,来到尸体旁边蹲下,尸体的衣裙被解开,裤子往下一直拉到了脚踝处,上身衣裙拉到胸部以上。从这一点看来,被害人身前可能有过性行为,甚至可能被强暴。
孙县尉和洪捕头站在门口张望。杜文浩转身让洪捕头立即去通知黄知州,并派衙门仵作来验尸,同时派人去把这条街的里正和谭婶的隔壁邻居都叫了来准备辨认尸体。
孙县尉被熏得头昏眼花,根本不敢进这屋里,但面子上的功夫又要做足,问道:“提刑大人,卑职也进来帮着勘查吧?”
“你就在门口别进来,别破坏了屋里的痕迹!”
“是是!”孙县尉巴不得有这一句,“那……,卑职帮着做点什么?”
“帮我找把剪刀、一把尺子,还要一把扫帚。不要从屋里拿,去隔壁借。”
孙县尉答应了,如释重负下楼去了。
杜文浩先检查了屋里的情况,发现首饰盒里的首饰没了,尸体脖颈、耳朵和手也没有发现首饰。头上的发簪都没有了。五斗柜里一个小钱箱扔在了地上,盖子打开了的,里面空空如也。
看样子像是劫财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