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邵文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怀疑。”
“别怀疑了,他肯定是发现了。”卢佟海解释道:“在我们武进县,除了我们家的广昌隆,也就是周恒源的恒源泰资格最老。周恒源作为这一行的老姜,能看出来咱们的土布有问题,也没什么奇怪的。”
来之前,他们两人先将布卖给几家小布行,试试反应。最后,这些小布行都没发现端倪,由此,杨邵文才敢将这批布拿到收货量最大的恒源泰售卖。现在看来,最后还是没有逃脱周恒源的法眼。
“那这么说来,周恒源的态度倒是值得揣摩了。他明明知道了,却不来揭穿我们,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杨邵文看向卢佟海,卢佟海摆摆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我以前是干海军的,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见杨邵文不放过自己,他只得答道:“好吧,那我们不妨猜猜。可能是因为同行竞争吧,或许是他想做本县的布业公会会长。想做布业公会会长,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家的买卖要做成同行的翘楚。他们恒源泰,一年的收布量在70万匹左右,与我们家的广昌隆相差不多。他见你杨老板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崛起,售布量大幅增加,这让他看到了超过广昌隆的希望,所以才对你的违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邵文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他对本地的土布业态也有一定的了解。本地的几家布行,大多有自己固定的收布乡镇,每年的交易量都比较稳定,要想短时间内增加交易量并不容易。而他杨邵文算是个异类,靠着商业模式的创新,手中掌握的布源相当可观。周恒源为此对他网开一面,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
“要真是这个原因。那我们岂不是有些对不住你们家广昌隆?要不要咱们匀一点给广昌隆?”
“你千万别!”卢佟海连忙阻止:“我们家老头子我最清楚,最是冥顽不化,他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的。你把布售给我们家老爷子,那是肉包子打狗,等着被封杀吧!”
“至于广昌隆被恒源泰超了,这与我何干,他也没把我当他儿子。老头子整天自命不凡的,商业上的事情,他自己会应对的。”
卢佟海话语中颇有些兴灾惹祸。杨邵文看他的脸色,多半还是在嘴硬,心里多少是有些担心的。不过这不是眼下他该操心的。
小布行没发现机纱,大布行发现了却又不揭穿。无论如何,这是件好事。杨邵文可以慢慢将机纱引入他的纺织系统中来。
一开始,他引入的机纱还不多,但看到一段时间也还是相安无事后,机纱的用量开始大幅增加。
用机纱织布的利益太大了!在收入倍增前景的鼓舞下,越来越多的纺户转向织布,越来越多的新织户加入杨邵文的纺织系统。
短短3个月,他的花纱布行平均每月收布达到4万匹的规模,每月净利润800元,杨氏系统内一个熟练的织户,每月收入也提升到了2元左右。
无论是农户还是杨邵文,都在享受着机纱带来的丰厚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