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丁好笑地看着那群小修女打闹,又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虽然不是纯正的金色,但是也还沾一点边,也许自己真的是被神眷爱着的孩子吧。
抱着这样的信念,帕拉丁度过了他人生的二十个年岁。
直到一个冬天的黑夜,他在回屋的途中被人绑架了。
帕拉丁解开盖住眼睛黑布,在橘色的火光中看到了一个贵族。
一个拥有像黄金一样闪耀的金发和天蓝色眼瞳的男人,一个真正的贵族。
可是他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样,只是五官更冷漠和强硬一些。
帕拉丁垂在长长修袍里的双手渐渐握紧,原本就纤瘦的手腕骨节凸出,只是没有人看得到,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只是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用平稳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来找我治病的吗,那么你们没有必要这样绑架我……”
“我是你的父亲。”那个金发贵族似乎不想听帕拉丁多余的废话,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语。
“是吗……”帕拉丁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可是您看看我的头发和眼睛,没有一处与您相似啊……”
金发贵族侧过头,冷漠地对旁边的侍卫吩咐:“带他去占星塔。”
“是!”
帕拉丁被两个侍卫钳制着胳膊,几乎是架空着送到占星塔的密室里,然后被他们用一根粗壮的铁链锁住左脚脚踝:“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金发贵族高高的走到帕拉丁面前,蹲下身望着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的帕拉丁,帕拉丁本来身体就不好,外面又是大雪,被他们这一折腾只觉得头痛欲裂,但是那个贵族却像是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一样,说出的话比外面的风雪更加寒冷:“我是希尔·加百利,从今天起,你就在这个房间里学习占星术。”
说完这些话以后,没有给帕拉丁说话的机会,希尔·加百利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屋子,帕拉丁挣扎着坐起身体:“为什么是我。”
希尔·加百利已经打开了铁门,在他面前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而他金色的头发在这间灰暗的密室里亮得刺目,听到帕拉丁的质问,他也只是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呵呵……”帕拉丁捂着胸口喘息着,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加百利……多么讽刺的姓,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不是神所眷爱的孩子。
也不是贵族。
曾经拥有的身份,牧师,院长,神父也在他进入这间石屋的那一刻起消失了。
帕拉丁自嘲着扯扯脚踝上的铁链:“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吧……”
加百利这个姓氏,几乎无人不知,帕拉丁当然也知道,只是他不明白,希尔·加百利为什么要找回他这个流落在外面好几年未曾闻问过的儿子。
帕拉丁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希尔·加百利也有,他不明白,为什么加百利家族近几年来,再也没有一个金发蓝颜孩子降生,所有出生的新婴,都是黑发或者棕发,根本无法继承加百利家族的占星祭司职位。
加百利家族的族长和祭司,都必须要选金发蓝颜的后代来继承——为了彰显他们高贵的血统。
但与族长不同的是,祭司的头发可以在后来变白,因为他需要预言,加百利家族对外的解释是这是神降下的神罚,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会消耗占星者的生命。
帕拉丁不是唯一一个进入这间密室的人,但是在他之前,几乎每个人都只能承受一次预言的生命力透支,希尔·加百利没有办法,才找回了帕拉丁——毕竟他的光明牧师的名头不小,这样的人,活得也该久一些吧。
从那天起,帕拉丁就被锁在这间石屋里再也没有出去过,整日学习占星,然后在加百利家族需要的时候,透支自己的生命进行一次预言。
希尔·加百利用修道院修女们的生命威胁帕拉丁,他没有办法抵抗,也无力抵抗。
五年多的预言将他变得骨瘦如柴,这间密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永远也不会为他的打开也走不到门前的铁门,和占星时才会移开的房顶。
帕拉丁长年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无比,加百利家族的人知道他的身体不好,也生怕这个宝贝疙瘩没有死在占星桌上,而是死在一场疾病了,为他打造了一间豪华的房屋,上好的天鹅绒地毯,镶嵌在四周的火系魔法石将整间屋子熏烤地热腾无比。
但是他只感觉得到冷。
寒冷充斥在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整日整夜折磨得他不得安眠,却又不能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