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的手指了指前方,小声道,“要是让夫人知晓了,这还了得……”
五小姐扶着王姨娘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了一把梳子,轻轻顺开了王姨娘的长发,“姨娘好生糊涂,又不是你叫父亲来的,便是父亲来了,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来。”
“可是那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怪罪下来……”王姨娘从被抬成姨娘以来,叶世启来过她的后小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现在叶世启终于来了,她却有些犹豫不决。
五小姐对王姨娘这份懦弱性子实在是又怒又怜,她不由得劝道,“姨娘,夫人现在正在忙着二哥哥的婚事,哪里有时间照顾父亲,你代夫人服侍父亲,不正是为夫人分忧么?”
五小姐说着,巧手微动,把王姨娘的长发轻轻一绾,在头上绾成一个堕马髻,她又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碧玉步,轻轻一插,碧玉步摇别在乌黑的青丝中。
王姨娘本就不及三十岁,她虽称不上漂亮,却也端庄恬静。现在又梳起了堕马髻,更显得她娇弱惹人怜爱。
五小姐望铜镜中的王姨娘笑道,“姨娘很该打扮一番,别整日里只顾得上些没意思的事去。”
王姨娘脸微红起来,抚了抚鬓角,转头望向五小姐,“这样好么?”
王小姐笑盈盈的端详着铜中的人影,把一朵水粉色的绸花别在王姨娘的鬓角处,“有什么不好的?难得父亲来一次,姨娘打扮打扮也是应该。我知晓你怕夫人怪罪,等到黄昏时,你去夫人那里说上一声。想来夫人没功夫理会父亲,自然会让父亲留宿在后小院里。”
王姨娘害羞的垂下头去。
这时候,小丫头进来摆箸上菜,王姨娘拉住了五小姐的手,“五小姐,你也留在这里用饭罢。”
五小姐岂会那么不识趣,她一笑,道,“姨娘陪着父亲用饭罢,我的花样子还没描完,我回房去描。”
五小姐说着,叫过来丫头鼎玉,一阵风似的出了后小院。
王姨娘见五小姐走了,倚着门微微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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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殿寝殿里,已年近四十岁的裴嬷嬷正拿着小银勺,向着高几上半天着的翡翠香炉里添了一小勺的香。
片刻功夫,翡翠香炉里便缓缓的升起一缕极淡的香烟。
垂首侍立的秦贵妃心中颇为感慨。只那么一小银勺龙涎香,便够在京城里买两进的宅子一座了。而这上好的龙涎,除了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何人还能消受得了呢。
秦贵妃偷眼看去,太后正半卧在雕凤凰纹的梨木塌子上,阖着眼,她的身上盖着一张蚕丝面的薄毯子。脚下,一个宫女正用棉花包着的榆木小锤,轻轻叩着太后的脚背。
立在一旁的秦贵妃敛目凝神,眼皮都不敢再动。
从太后唤自己来,便是合着目。虽是如此,秦贵妃依然不敢怠慢一分。太后娘娘便不看她,似也能知晓她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些年来,秦贵妃在太后面前不敢行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