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敢!”
那日苏氏众目睽睽之下甩下的那些话,二老太太这几日都觉着有些恍惚。这事儿若是萧氏做的,她倒也不觉着诧异,可偏偏是平日里温顺不已的苏氏。她眉头紧皱,实在是想不通苏氏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尤其是一想起那日东府大老太太看着她的时候那种嘲弄的眼神,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一气之下竟是病了。
二老太太懊恼的倚靠在大引枕上,几日的功夫,脸色苍白了许多。
屋里满满的扑鼻而来的药味,二老太太原本就因为当年把西府一半的财产给了三爷一事耿耿于怀,心气不顺落了心慌的毛病。因着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不顺心,她这次发作的比往年都要厉害。
见状,安嬷嬷忙找了郎中来。
“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老生给您看病也有些年头了,总说让您宽点儿心,这病由心生,哪里需要为着别的什么事情这般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这药方还是依着从前的方子开的,不过这次多加了些百合,老太太尽管吃着,好生将养着,也就无碍了。”
郎中的话二老太太哪里会不懂,可这气儿哪里由得了她。这后院原本一个强势的萧氏已经足够堵她的心窝子了,这会儿又添了一个苏氏。
这真真是在打她的脸。
“主子,您这心悸的毛病也不是一两日了,也都怪奴婢,不能够帮主子分忧。”安嬷嬷一边侍奉着老太太的汤药,一般有些自责道。
听她这么说,二老太太抬眸看了她一眼,暗暗叹息一声:“这后宅那么多的妖、孽,哪里是你的错。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几日总是梦魇,你知道的,自打老爷去了之后,从未进过我的梦中。可这几日却夜夜都来,可老爷却什么都不说,只是直直的看着我。你说,老爷该不会觉着我这事儿做的不妥,也在怨怼我吧。”
许是因为病了,二老太太难得的有这样的感慨。
安嬷嬷闻言,拿着汤勺的手猛的一颤,也觉着有些忐忑。
“主子,奴婢愚钝,可主子若真的觉着有些不妥,那不如退一步。毕竟五少爷是老太爷唯一的嫡孙,老太爷在地下念叨着,这如何能够安息。”
听着安嬷嬷这话,二老太太莫名的也有些心虚。二老太爷还健在的时候,是很疼骞哥儿的,人都说抱孙不抱子,老太爷为了逗骞哥儿玩,竟是直接把骞哥儿架在脖子上。虽然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可二老太太回想起当年院子中老太爷和骞哥儿那欢快的气氛,她都还觉着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想着这些,二老太太声音不由得有些低哑:“这事儿又如何能怪得我了,这不肖子孙连祖宗的祠堂都给砸了,这放在其他府邸,也是滔天大罪。你看看这些年西府成什么样儿了,三房独大,五房不争气。这若不是因为骞哥儿身子羸弱,顶不起这个门户,哪里会这般光景。骞哥儿如今被逐出府邸,或许外面人会非议我这当祖母的狠心,可名声这事儿,难道比子嗣还重要?这当务之急给老五瞅一个合适的继室,绵延子嗣,这才真正对得起祖宗。”
二老太太既已这么说,安嬷嬷自然唯有奉承的份儿。
她是了解二老太太的性子的,这即便是私底下觉着有些后悔,也断然不会拆自己的台。
“过几日你就找烟袋巷口的陈大姑来,她对京城未出嫁的小姐该是最清楚的。这个时候,可少不得她出面。”
二老太太口中的陈大姑,可不是那种媚、俗的带着大红花,嘴角一颗痣,浓妆艳抹逢人就撮合的老妇人。这陈大姑虽然揽的也是这生意,可那气度,谈吐,言行举止,那和侯门深闺的当家主母也没多大的区别。是以,和京城的贵妇人都有不错的私交。
其实怎么说呢,要说私交,这也的确是有点儿抬举她。可她这身份经常出入于各大侯府,每家都有未出阁的闺女,未婚嫁的哥儿,这若是从她嘴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岂不是就坏了。也因此,大家都乐意给她个薄面。
“主子,您就放心吧,有这陈大姑在,五爷的事儿必让您满意。不过,不知主子这次,是想给五爷娶个侯门世家的小姐,还是……”
说着,安嬷嬷故意顿了顿。
二老太太如何不知道她是在侧面的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这毕竟老吃喝玩乐的名声在外面也算是京城人皆知了。这侯门贵族除非是庶出不受宠,或者是丧母的长女或许可能有这方面的心思。别的尊贵的嫡出小姐,那就做不得这样的妄想了。
二老太太倒也不觉着有什么,依着她的心思,这只要嫁妆多些,好生养,恭顺些,这就够了。
二老太太这算盘打得是好,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次病的竟然格外的厉害,这一拖就拖过了嫣姐儿的及笄礼,直至贤妃娘娘生辰这日,她还卧在病榻上。
对于二老太太身子抱恙,萧氏自然是流水般的药膳补品往寿安堂送。
几个姐儿们和哥儿也日日往寿安堂磕头请安。
这不,一眨眼就到了贤妃娘娘的寿辰。
这日,天才微亮,周锦朝就被折腾起来,这次周锦朝是一点儿都不瞌睡了,其实昨个儿她几乎就没怎么入睡,辗转反侧总觉着心慌慌的。
“朝儿,一会儿入宫之后,你紧跟着你大姐姐就好,贤妃娘娘是个和善之人,不会为难你们几个孩子的。”
“你大伯母给你挑的这浅黄色百蝶花卉襦裙正衬你的朝气,还有这对手镯,我才听说是闺阁的时候,贤妃娘娘给你大伯母的。可见,你大伯母,是真的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