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嫁到周家,苏氏一开始就感觉到老太太对三太太的不喜。刚开始她觉着或许是三太太做错了什么,可这几年下来,她也不是睁眼瞎子,根本就是老太太在这里瞎折腾。老太太对三房的嫌隙她是知道的,可她并不觉着有什么,这西府若不是有三太太在,早就乱套了。还有三老爷那手中西府一半的财产,若在自家爷手中,怕是现在也已经败光了。
苏氏十分清楚,三老爷虽然是西府的嗣子,可毕竟和东府是断不了干系的。这府邸的爵位一直也是东府承袭,更不要说伯祖父曾经还是太子太傅,现在虽然致仕了,可威望尚存。而东府大老爷现在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二老爷虽说未入仕,可娶的是江宁织造沈晏之妹,就是庶出的四爷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职。这虽说已分家了,可以后少不得仰仗东府。
可这个道理她懂,老太太却不懂。在她心里,怕是一切都是东府欠她的,就因为三老爷得了西府一半的财产,她就不停的刁难三房,有些时候,连她都替老太太觉着没脸,也因此,她和三太太妯娌间根本没多少走动,老太太成日的作妖,她哪里好意思舔着脸面往三太太那里去呢?
嫁入府邸这些年,她如今膝下唯有骞哥儿一个,依着她的私心,她不图别的,她只希望骞哥儿能够争气一些,万不可和五老爷一样纨绔不堪。
东府
和寿安堂尴尬的气氛相比,东府老太太柳氏的静安堂,可是一片的热络。
知道她们要来,除了老太太和老太爷之外,大太太二太太四太太也都来了。
周锦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经备下的蒲团,只此一个小细节,她就知道她这嫡亲的祖母是个慈善之人。要知道,方才在寿安堂那里,娘亲可是直接就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给大伯父,大伯母请安。”
萧氏恭敬的跪下,才磕完头,老太太柳氏便笑着让大太太把她扶了起来。
“知道你是个规矩的,可这么大早过来,朝姐儿和祺哥儿怕是还没睡够吧。”
说话间,大老太太早已经忍不住让奶嬷嬷把一蓝一红襁褓中的周锦朝和祺哥儿抱到她身边。
早就想去看这两小东西了,想到那日的凶险,差点儿就见不到这两小宝贝,大老太太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些日子她总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松口的,她若是咬牙不答应,她的老三也不会有这样的为难了。连带着,连孩子们也跟着受苦。
见大老太太这样,大太太孟氏忙上前宽慰道:“母亲,总归这东西两府只隔着一道门,您若是想见朝姐儿和祺哥儿了,还不是简单的一句话的事情。”
大太太孟氏是定国公的嫡次女,宫里贤妃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因此,在孟氏看来老太太忧心的事情根本就没必要,大不了,就以她的名义说想让朝姐儿和祺哥儿过来东府玩,她就不信了,西府老太太还能够真的拦着不成。
孟氏这句话倒是把大老太太给逗笑了,她笑骂她一句:“平日里说你是个泼猴儿你还不依,我看这话也只你敢说了。”
孟氏笑道:“母亲又打趣我了。三弟虽然如今成了西府的嗣子,可哪里能什么委屈都受着,就说那什么表小姐,若是换做我,早就直接打出门去了,哪里还能够让她在这里继续兴风作浪。”
说罢,她看着萧氏又道:“三弟媳,你放心,那董氏若真敢吃里扒外的想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宫里的贤妃姐姐赏她一本《女训》,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听孟氏这么一说,萧氏忍不住也乐了。她这大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可就是这直爽的性子,真的让人不喜欢都难。
她知道,孟氏是故意说这句话的,西府老太太向来关注东府的一举一动,想必过不了一个时辰,这话就传到她耳中了。
“怎敢污了贤妃娘娘的耳朵,大嫂放心吧,我平日里虽然懒得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董氏这个,我若退一步,岂不是让三房妻妾不分,于老爷声名有损。”
看着眼前这一幕,周锦朝忍不住眼角弯弯,她很清楚,大伯母未必就真的是想帮母亲,但凡在这府邸的谁不是人精,纵然妯娌间亲近,可也少不得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因为这个,她更觉着大伯母是聪明之人,她可以和二太太四太太暗地里较劲儿,可对于母亲萧氏,她知道在大老太太心里,这个过继了的儿子永远是她心中的痛。这顺势的帮衬三房一些,她在大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就是旁人无法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