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如没有答话,脑海中想到的尽是前世父亲被判斩刑,自己不但不能去见最后一面也不能在陵前为其守孝的事。
他总是该去见他一面的。
温知如下了地,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感觉伤口也不怎么疼了,这才看向芙翠,她正捧了件鹅黄色的襦裙要给自己换上。
“天气本就热,还穿这艳丽的颜色,不是更看的人烦躁,去给我换件颜色素净,花纹也简单的来。”
虽然是不情愿,可芙翠还是乖乖的挑了件蓝灰色的裙子给他换上,顺便给他梳妆。
“小姐,你病了这些日子脸色本就差了,还穿这样灰白的颜色,要不然奴婢帮您多扑些粉遮遮?”
“天气热再扑上厚厚的粉,回头一出汗岂不是要变花猫了。”
温知如天生肤色偏白,加上这些年深居简出更是养出一身病弱的苍白,十三四岁的年纪,本也雌雄莫辩,这么看起来倒是更加像个少女。
温知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点都不喜欢这般娇弱的模样,想着明天起要多运动运动,锻炼下这病恹恹的身子骨。
“这些头饰耳环也不要了,难得穿的干干净净的,挂上这些东西也不般配,就梳个简单的发髻,簪个普通的翠玉簪子就行了。”
“小姐!哪有你这样打扮的?你也是府里的嫡小姐,这副寒酸样子,也不怕让老爷怪罪?”从前小姐是最在乎这些的,就算院里的月例一再被夫人克扣,每次拜见老夫人与老爷都是拿了最鲜亮的衣衫和首饰,就是不想被外人看出他的落魄。
“这些年,我身边有多少衣料首饰,你和刘嬷嬷还不清楚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我忍气吞声求得府内一片和气太平,可又有谁念着我的好处了?往后该怎样就怎样!人这一辈子,总不能都为别人活了去。”
“是,小姐!”芙翠听着这番话,心情顿时明媚起来,从前她也觉得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活得太窝囊了些,好不容易想开了,自然是要为他高兴的。
一切都收拾完毕,温知如带着芙翠准备朝温府老爷温彦丰的院子去,才到院门口正碰到刘嬷嬷回来,好像还安慰了受了委屈的芙岚几句。
她打量了温知如几眼,虽是有些皱眉,可眼里也隐隐透出赞赏的味道。
从前自己总是教他一味的隐忍,结果教出一个懦弱无能的病千金,心里多少是愧对夫人的。如今病了一场,她的小少爷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样貌还是这般柔柔弱弱的,可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凌厉。
“这都快要到午饭的时辰了,姑娘打扮的这样清爽,是要去哪儿?”
“听说父亲今日下朝早,我想去给他请个安。”
刘嬷嬷显出满意的笑脸,“自从大姑娘出嫁,府里也就二姑娘您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小姐了,自然是要多去老爷哪儿走动走动的。”
温知如的母亲沈氏是温彦丰的原配,除了温知如,还生了一个女儿温知娴,长他两岁,去年就出嫁了,嫁给了秦国公府上的三公子做嫡妻。
其实知如还有一个长他一岁的姐姐温媛,是梅姨娘的孩子,只不过刘嬷嬷一直觉得嫡庶有别,私底下总是称呼知如二姑娘。
“身份都是其次的,做儿女的总要多在爹娘面前尽孝道。对了嬷嬷,我身边可还有多余没有剪裁的料子?”
“我记得几个月前夫人倒是送过几匹料子来,也给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后来好像剩了两匹,姑娘嫌弃那料子颜色灰沉沉的也就扔着没用了。姑娘要做新衣裳么?那我回头去和夫人说说。”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想做两身男装,衣料不鲜艳也正好。”
“姑娘……这……”刘嬷嬷看着温知如,终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这简单,用不了两日就能做好。”
“小姐,你要男装做什么?”芙翠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温知如想都没想回答道:“以后可以带你光明正大的溜出府玩啊!”
“真的?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