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连忙跪下,对郑氏道:“太太,这孩子是个傻的,她怎会养蛇,这蛇八成是从那边山上过来觅食的,小的这就在园子里洒上药。”
郑氏点点头,这才看向那个躲在哑妇身后的女孩,这孩子约么十一二岁,蓬头垢面下,那张小脸和自家女儿竟有几分相似。
郑氏心头一动,对身边婆子道:“你拿二两银子给那哑巴,就说这姑娘救了小姐,太太赏她一口饭吃,让她跟着回城,伺候小姐。”
听到母亲要让这个粗垢不堪的少女伺候自己,冯小姐不依,扭着身子撒起娇来:“那人都说她是傻子了,母亲怎能让傻子伺候我啊,我不要她,我不要嘛。”
郑氏瞪她一眼,没有理她。
次日,阿紫便带着养母偷偷掖给她的馍馍上了回城的马车,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到养母站在墓园外的青松下对她挥着手,阿紫哭了,她觉得,这次离开了,或许再也见不到养母了。
一年前养母在山崖下救了她,求了村子里的郎中治好她身上的伤,可她却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她为何会来到这里,村里人都说她是傻子。她身上那残破不堪的衣裳是紫色的,于是大家便叫她阿紫。
阿紫睡眠一向很好,她从不做梦,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怎会有梦。但刚才的这个梦却很可怕。到处都是死尸,还有人在喊着“郡主”,滚滚黑烟中奔跑的少女看不清脸面,但阿紫似是能感到她的恐惧和无助。
阿紫想起她第一次在养母的小茅屋中醒来时,也是那样恐惧和无助,脏破的屋子、窗台上还有飘落的纸钱,她惊慌地看向窗外,满眼都是大大小小的坟茔。她吓得缩在墙角不敢动弹。那时的她也是那样恐惧和无助,直到养母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糊端到她面前,咧开嘴对她无声的笑着,她的恐惧才一点点消逝。
村里人都知道她是墓园里哑巴妇人的女儿,他们当她是坟堆里走出来的黑白无常,大白天的,村里的小姑娘都不会和她一起玩儿,但是养母不嫌弃她,山里的蛇虫也不嫌弃她。
梦里有人在喊“郡主”,阿紫不知道什么是郡主,但她却是知道公主的,村子里老槐树下常有个白胡子爷爷在那里说古,他说过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
同室而居的三个丫鬟还在骂她,阿紫却已坐起身,怔怔地问道:“郡主是什么?”
都知道这个新来的丫鬟是个傻的,平日里呆头呆脑,没想到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正在骂她的春杏被她逗乐了:“难不成你梦到自己做了郡主了,我告诉你吧,郡主是王爷的女儿,那可是富贵之极的命格。”
住在这里的都是府中的低等丫鬟,她们年纪都还很小,也没什么大动肝火的事,听到春杏说起郡主,便叽叽喳喳说起来关于公主和郡主的那些传说,无非都是从戏台子上听来的那些事。不论是公主还是郡主,对她们来说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遥不可及。一一十三开新书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