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
深夜,费芷柔刚走进费家的别墅,杨正堂就像鬼魅一样飘到她面前,几乎吓了她一跳。
费芷柔看着他比往常更冰冷的眼神,没说话,往费楚雄的书房走去。
她不知道先回家的费楚雄这时候还叫她过去会说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她期望的,
“终于回来了。”
果然,一进门便听见费楚雄愠怒的声音传来,“风头出够了没!”
今夜,她经历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的这位父亲不仅毫不关心地离开现场,不问她是不是受了伤,却在这里质问她是不是出够了风头!
本来累得什么都不想说的费芷柔,此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委屈又激动的情绪。
“爸爸,我怎么出风头了?”
“别人把你换回来,你直接离开不就好了,干嘛还去惹那种人。我花那么多钱请来的保镖不是来吃干饭的,他们必须保护好我们费家的人!再说,他们因为疏忽让你被抓了本来就是失职,就算是换了人质,死在那个人手里也是活该,用得着你去拼命吗?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替别人送死的!你要当什么好人,也要先问我同不同意!”
费楚雄虽然当时离开了现场,但是留在那里的人早已经把现场的情况告诉他了。一听到女儿那样愚蠢冲动的行为,费楚雄差点气炸了肺!他可是指着这个女儿嫁入豪门的,若是在这时候出事死了,那他这些年不就白养了吗!
若这番话是从别的父亲嘴里说出,就算严厉,作为女儿也知道这是父亲在关心自己。
可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是费楚雄。费芷柔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父亲是真的担心自己、心疼自己。他担心的是她死了,没人嫁入豪门,没人让他操控,给他带来财富。
虽然心里不自禁有些酸涩,但费芷柔已经习惯了,也早已料到,并没有太难过。只是,听到费楚雄这样贬低那些保镖,说他们的尽职是“活该”,想起郎霆烈那血流不止的胳膊,想起高架桥上为了费家不顾性命的那帮男人,费芷柔的心底燃起一抹愤怒。
“爸爸,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去交换的,为了我还被打伤了胳膊,您怎么能……”
“你这是要为他们打抱不平吗?”一向表现柔顺的费芷柔今天居然为了一个保镖来顶撞自己,费楚雄气得更恼火了,“要不是他们保护不当,要不是你笨手笨脚地被人抓去当人质,还把我推得差点摔一跤,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不过就是来用身体挣钱的保镖,他们来到费家就得替我挡子弹。要真死了,我自然会按照合同补偿他们抚恤金,难道还需要我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
“爸爸,你……”
费芷柔气得浑身发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不正是她冷酷无情的爸爸吗?
费楚雄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被人抓去,不知道若不是她推开他,被抓的人就会是他自己!他也不会去尊重那些可以为保护他们不顾一切的保镖们,表面上的恭敬和配合不过是贪图WOLF的声誉,而背地里,他只把他们当作可以挡子弹的工具。除了金钱,他费楚雄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对于这样冷血无情的人,说什么都是惘然……
“我知道了,爸爸,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咬咬牙,费芷柔的声音低柔了下去,在费楚雄再次开口前,自己把话先说了,“他们是保镖,保护我是他们的职责,我心里想着的应该是整个费家,而不是他们。”
费楚雄愣了愣。没想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女儿瞬间又服了软,低眉顺眼的样子还挺像她妈妈。
“小柔,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既然女儿知错了,他也没必要再发怒,毕竟在未来几年他还要再依靠她。
“好了,回去休息吧,今晚也累了。”
“爸爸,您也早点休息。”
从费楚雄的房间出来的那一刻,费芷柔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眼里快要溢出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对这个家,这个父亲,她早已不抱希望。可在听到费楚雄的那番话时,她的心更是凉透了。她要走,一定要离开!
“小柔!”
“姐姐!”
费芷柔一推开房间门,便看见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陆怀秋和费若萱,两人脸上写满担忧。
本是费楚雄带着费燕娜和费芷柔,三人一起出的门。可等到夜里回来时,只看到费楚雄一人。陆怀秋担心,又不敢去问费楚雄,只好向跟回来的保镖打听。这才知道,他们父女俩竟然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伏击!
又是炸药,又是枪战,虽然保镖说的轻描淡写,但也足够让陆怀秋和费若萱吓得心惊肉跳。再一听说费芷柔竟然被人挟持了,陆怀秋差点晕过去!要不是保镖拦住,她一定会赶到现场去!
所幸,很快得到消息说费芷柔已经平安无事,陆怀秋才稍稍放下心。不想在大厅一直被杨正堂盯着,陆怀秋便和费若萱一起在费芷柔的卧室等着。
“小柔,你没事吧!”
陆怀秋拉着女儿坐下,上下左右地瞧了个遍,刚要放下心来,却看见女儿掌心里的伤。
“怎么弄的!”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陆怀秋一下子红了眼眶。
费若萱也看到了,刚散去的担忧又浮上眼底。她刚想说什么,可看到陆怀秋的反应,又咽了回去。
“没事。”费芷柔不在意地笑笑,抽回了手,“不小心划伤的,医生已经看过了,小伤而已。”
“是被歹徒弄伤的吗?听他们说你被人挟持了。”陆怀秋看着女儿,她总是坚强地让自己心疼,哪怕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也只是一脸的淡然,不会让身边的人担心。
“没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费芷柔依旧笑着,那神情就好像她只是和往常一样,从学校放学回来而已,“有WOLF那样的保镖在我身边,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那就好。”知道女儿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陆怀秋也没再多问。只要女儿平安无事就好了。
“萱萱,怎么了?”看到妹妹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费芷柔以为她是被自己的事情吓坏了,走过去,搂着费若萱的肩膀,轻声说,“是不是吓到了?”
“……还好。”费若萱看看姐姐,微微笑了一下。
“放心,萱萱,”费芷柔怜爱地在妹妹头上轻抚了一把,“姐姐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照顾你和妈妈呢。”
“嗯。”费若萱轻轻地应了声,回头对陆怀秋说,“妈妈,姐姐应该很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吧。”
“对,小柔,你应该很累了,快睡吧。”往门口走了两步,陆怀秋又停下来,看了看女儿的手,“你手上有伤不能沾水,需要妈妈帮你洗漱吗?”
“不用了,”费芷柔笑着打开房间门,“我都这么大人了,会注意的。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快回房间睡觉吧。”
等陆怀秋和费若萱走出房间,费芷柔关上了房门,虚软地倒在*上。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惊险了,几乎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她能强忍着撑到现在,还能对妈妈和妹妹微笑,已经是极限了。
好累,真的好累……
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整个人也像垮掉一样的虚脱了。
回头想想,今晚至少还有一件事情是能令她高兴的。那就是翟镐对她的放弃。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参加许承钰的生日会了……
郎霆烈……
莫名地,刚刚还在想生日会的思绪跳转到了他身上。
他现在在哪?伤口好些了没?……
还有,那个吻……
已经疲倦到微眯的眼睛忽然睁亮了些。之前高架桥上发生的那些太猝不及防,太混乱,几乎让她忘了那个不该发生的吻。
而现在,当思绪沉淀,那份柔软滚烫的触感不可抑止地浮上心头,把她整个人都烫热了……
说实话,虽然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但,这个吻,感觉挺好的……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唇瓣,在浮浮沉沉的回忆中,费芷柔渐渐阖上了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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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市中心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驶进一辆低调的路虎。
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来的两男一女可不低调。
两个男人齐刷刷的高个子,挺拔健硕的身材堪称完美比例。一个长得可以说是明艳动人,那张完美的脸蛋连女人看了都会妒忌。不过,那麦色的性感肤色,还有英气浓密的眉毛还是增添了他的阳刚之气,亦柔亦刚的帅。
另一个,从深邃的眼,到微抿的唇,无一处不透着几分冷意,似乎那唇角都被冰封了一般,却也让他阳刚俊逸的脸庞多了几分让人想探究的神秘。
而那个女人,同样出众得让人移不开眼。她个子高挑,大概有一米七三左右,穿着修身的牛仔裤,剪着利落时尚的短发。她的眼极亮,眉宇间也是与其他女孩不同的英气。虽然瘦,却不是时下多见的削瘦骨感,比例非常匀称,让人感觉到健康与力量。她的眉眼也是清清淡淡的,只是偶尔微笑时能看到她一颗略显可爱的虎牙。
三个人都迈着大长腿,几乎步伐一致地走进医院大楼。
“狼头!”
郎霆烈正在医院的医护室里换药,门被推开了,伸进来一张俊美无比的脸。
“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前后走进房里的三个人,郎霆烈忍不住欣喜地扬起嘴角。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要连夜赶过来。”莫修嬉笑着坐到郎霆烈身边,却在看到他伤口的那一瞬间又沉下了脸,眼神里添了一抹杀气,“怎么让自己受伤了?”
“蒋甦告诉你们的?”郎霆烈放下衣袖,遮住重新包扎好的胳膊,不在意地笑。
“他要是主动说就好了。别忘了我们是WOLF,你们在这边出了状况,自然会有人通知我们。在来的路上给蒋甦打电话时,他还矢口否认说没事。非要我们南歌出马,他才肯老实交代,告诉我们你在医院。”莫修回头,对尹南歌抛个媚眼,“是吧,南歌?”
尹南歌笑笑,没有说话,但眼底闪过几许只有提到蒋甦才会流露的娇羞之意。
“狼头,别岔开话题。”莫修又回过头来,看着郎霆烈,确定他的伤势不大终于放心下来,但还是认真地说,“我们三个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自己受伤的。我们认识你这么久,危险的任务也不是没接触过,但还从未见你受过这种伤。”
“蒋甦没告诉你们?”郎霆烈看看雷玄和尹南歌,他们的眼神和莫修一样,都是惊讶和好奇的。
“你觉得他会说吗?”莫修夸张地耸耸肩,表示无奈。
郎霆烈抿了抿唇。他知道蒋甦不会说的。不说昨晚枪战的事情,是不想让他们三个人担心。不说他如何受伤的事情,怕是因为蒋甦已经看出了他情感的端倪,想让他自己去说,也想让他坦白。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且不说他与费芷柔现在是雇佣的关系,更何况,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事情未成之前,就算他们全都看出了端倪,他也不会亲口承认。
知道莫修不会罢休,郎霆烈还是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他们听。只是,他跳过了自己在翻车一瞬间扑过去保护费芷柔的细节。也轻描淡写地叙述了自己提出交换人质的事。他们是保镖,在特殊时刻选择牺牲自己也算是常理。
“当时非要那么做吗?”他们三个人之中属莫修的心思最细腻,所以问题也最多。听郎霆烈说完昨晚的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被挟持的是个男人,可能会用别的方法。”郎霆烈表情平静,“可你知道女人很容易惊慌,C4又带了一包炸药,非常危险。”
“可你不是说那个女人在被松开以后又反扑回去了吗?”莫修一边说,一边联想当时的场景,“那她应该是个够坚强够镇定的女人,又怎么会慌乱?”
“之前哪里能预料到这些。”郎霆烈淡淡地说,“我们刚来,又不了解这个费家三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是吗?”莫修狐疑地看了看郎霆烈。以往总是一两眼就能识破人的狼头,居然还会有不了解对方是什么人的时候。当年对他莫修,郎霆烈可是一眼就决定救他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郎霆烈从躺椅上站起来,“车子去修理了,你们来了正好把我送到费家去。”
“郎哥,”在一旁只听不说的雷玄开口了,“你还是回总部去吧。今天我们三个来就是想替换下你,让你回去养伤休息。”
“养伤?”郎霆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觉得我老了吗?这么点小伤就需要回去休养了?”
“郎哥……”尹南歌也想说什么,却已经被郎霆烈制止了。
“你们都别劝我了。”郎霆烈坚定无比地看着他们三人,“我接的任务还从来没有替换过别人,更别说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伤。而且,我想佘虎大概也看到我在这里,为了报复我和费楚雄,他一定会再出现。可如果我离开,他也许会推迟报仇计划,隐匿起来,重新等待机会,那样就会让更多的人陷入险境。眼下,抓住佘虎和沙鹰是急不可待的事情,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他顿了一下,淡淡地扬起嘴角,“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也关心我。不过,这次受伤确实有些意外。现在C4已经死了,等于佘虎又少了一条胳膊,他也起不了多大的浪了。而且,作为WOLF的管家,蒋甦也没说让我回去,说明他有信心和我一起完成这项任务,你们就别再操心,早点回总部替我坐镇。”
三个人互相看了几眼,知道狼头铁了心要留在这,谁劝都没有用,摇摇头,终于还是放弃了。
“好吧,那我们送你回去,”莫修也站了起来,“正好让南歌与蒋甦聚聚。你们这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可苦了人家小两口了,到时候别忘了让蒋甦休长假!”
“莫修!”再清冷的性格也经不起莫修这样调侃,尹南歌又羞又恼地喊了声。
四个人正要出门,一个声音从后面怯怯地传来。
“这位先生,你的药还没拿……”
回头看,是刚才给郎霆烈换药的*。
本来天降一个帅得要命的伤者来让她换药,*已经心颤颤了。没想到拿个药回来,病房里居然又多了两个超级帅哥,就连一起来的女人也都美得那么帅气,看得*晕乎乎的,快要忘了自己在哪。
直到这些人要离开,她才想起没把手里一直攥着的药给病人。
“谢谢你,美丽的护士小姐!”郎霆烈还没伸手,莫修已经把药拿在了手里,修长的手指似有似无地从护士的手背上滑过,惹得小姑娘整个人都颤了,脸上几乎要开出一朵桃花来。
“这样好玩吗?”走出病房,雷玄忍不住斜睨了一眼莫修,似乎对他“*”妇女又不会负责的行为极为不齿。
“好玩啊,怎么不好玩!”莫修习以为常,呵呵一笑,“就你这样的大冰山觉得不好玩,我,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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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弯,路虎在费家的大门前停下。
“我和雷玄就不进去了,”莫修对正要下车的郎霆烈说,“你带南歌进去,给蒋甦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