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铉是个一名不文的穷书生,或者是个底层的小军官,那么名门世家的身份依旧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可现在......
当卢夫人彻底了解江淮征讨使、左卫将军是什么地位时,这个名门世家的身份符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利益开始占据上风,女人势利的天性开始在她心中复活。
房间里,卢夫人又一次打开她兄长崔召写来的信,这是今天上午兄长刚刚派人送来,和前天那封信的内容如出一撤,依旧要求她极力阻止张铉迎娶卢清一事。
如果说前一封信让她因心存对张铉的憎恨而有所共鸣,那么今天这封信却使她心中有另一种滋味了。
她慢慢醒悟过来,兄长反对张铉娶自己的女儿未必是崔家的意志,而只是她兄长个人的想法。
而且昨晚丈夫告诉她,相国苏威准备替张铉做媒提亲,并且愿意做男方的征婚人,如果卢家拒绝这门婚事,卢家将得罪相国,所以昨晚丈夫态度很明确,卢家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丈夫的强势,女儿的名声,加上兄长的自私,卢夫人开始动摇了,但更重要是张铉的地位,这么大的利益,她怎么能抵挡得住诱惑?
这时,一名丫鬟在门口禀报,“夫人,客人来了。”
卢夫人顿时从沉思中惊醒,她连忙起身向门外走去,今天一早苏府派人来送信,苏二娘今天上午会来拜访自己。
卢夫人当然认识苏二娘,相国苏威的女儿,前吏部侍郎杜明仲的妻子,卢夫人已经隐隐猜到了苏二娘的来意。
不多时,女管家马幼婆将苏二娘带进了内宅,卢夫人迎了出来,笑道:“二娘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难得今天稍微凉快,便出来走走,自然就想到来拜访阿姊!”
苏二娘亲热地挽住卢夫人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向内堂走去。
两人在内堂坐下,丫鬟给她们上了绿豆冰饵茶,苏二娘轻轻抿了一口冰茶,舒口气笑道:“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在日头下跑,皮肤有人晒黑了。”
“大毒日头的,二娘在忙什么呢?”卢夫人笑问道。
“不瞒阿姊说,父亲让我协助张将军置办新宅,在嘉善坊买了新宅,我昨天又送去十几名丫鬟仆妇,忙得一刻不停。”
苏二娘说得很轻松,便将话题转到了张铉身上。
卢夫人心中暗忖,果然是为张铉之事而来。不过她此时已经不反感张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受了这门婚事,她喝了口冰茶,笑而不语。
苏二娘试探了一下,见卢夫人并没有打断自己的话题,心中暗喜,她知道这件事可以继续说下去了,但今天苏二娘来找卢夫人的目的并不是直接谈婚事,她是奉父亲之令来告诉卢夫人一些她应该知道的隐秘,她必须要彻底打通卢夫人这个关节,这门婚事就成了。
“昨天我遇到了玉娘,阿姊还记得她吧!我们还一起去皇阁寺上过香。”
卢夫人当然很熟悉这个王玉娘,太原王氏之女,比自己小一岁,和自己从小就有往来,差点嫁给自己的兄长,但最后嫁给了裴蕴长子裴宣器,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我当然认识她,只是二娘怎么会提到她?”卢夫人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她告诉我一件事,这件事居然和卢家有关,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大姊。”
“是什么事呢?”
苏二娘不慌不忙笑道:“裴家一心想招揽张铉为婿,把裴致致嫁给他,但张铉似乎更喜欢大姊的清儿,我听玉娘说,裴相国特地去找了令兄,希望令兄出门阻止卢家和张铉的联姻。”
卢夫人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这....这可是真?”
“这是玉娘亲口告诉我,绝无半点虚言。”
卢夫人慢慢坐了下来,她心中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兄长两次三番让自己反对清儿和张铉的婚事,原来是裴家在背后唆使。
这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被兄长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