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声中,徐元佐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让他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尤其这回郑岳录取了足足百人,真可谓是浩浩荡荡,煞是可观。
原本知县接受新晋儒生们感恩拜谢的场所是在二堂,但因为这回人数实在过多,便放在了大堂。即便如此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前三十名总算还能挤在堂上,由徐元佐代表众人感谢郑岳的提拔栽培和教诲,其他人只能在堂外列阵,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岳仍旧穿着公服,以示看重,面对济济一堂的童生,朗声道:“诸君都是读书种子,只过了第一关,切不可骄傲自大。原本是要请诸君赴宴的,只是春耕时节,本县杂务太多,权且罢了吧。日后你们乙榜题名有鹿鸣宴;中了贡士有荣恩宴;金榜题名还有琼林宴。总是不会少的。”
徐元佐正腹诽老师节俭到了吝啬的程度,连饭都不请。下面诸生已经纷纷笑了起来。听到这笑声,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具有明朝特色的笑话,虽然还没能捕捉到笑点,但也成功摆出一副“老师您真幽默”的笑容。
郑岳看到徐元佐,心中真是如同被猫挠了一般。他原本岂是打算放弃饮宴的?好歹这些人都是未来的资源啊!只要其中有一个中了进士,他这三年县令就算没白熬。哪怕有少数两个举人,也是未来的一大资本啊!
这种情形之下,花费点银子买点菜割点肉,大家喝杯薄酒,多实惠!
然而今天郑岳却做不到。
因为,没钱。
鹿鸣宴、荣恩宴、琼林宴,那都是有规制有经费的朝廷活动。县试,乃至府试院试之后的谢师宴是考官和考生的私人聚会。
这笔钱不能走公账,只能自己掏腰包。
当然,想尽办法报销的地方官肯定也有,但那是人家的隐藏技能。郑岳完全不会啊!
至于徐元佐考前孝敬老师的二十两银子……郑岳想起来就头痛不已。
他首先拿出了十两,用来修缮沟渠,促进春耕。虽然对于一同捐款的地方大户而言,这十两银子只能算作抛砖引玉。大家在知县的带头下,纷纷慷慨解囊,但是对于郑岳而言,意外所得的一半就没了。
再然后,便是康家送来的婢女和婢女的婢女了。
这位婢女从容貌到身段。简直无可挑剔。又能诗能画,琵琶琴瑟颇有功底。尤其是一张小嘴很会讨好人,当天晚上就伺候得郑岳头晕目眩,倒在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会花钱了。
这婢女受到宠幸之后,在衙门后院看到这个要换,看到那个得修,从早到晚走过的地方都大不如意。或是要添购家什,或是要打理陈设,秀口一吐便是大半个金库。
郑岳是个流官流水一般的官,县衙修好了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花钱叫继任享福么?更何况大明各路都有巡按御史。他们最喜欢做的文章就是官员“奢逸”,若是哪里衙门修得比学宫好,正是给他们提供素材做文章。
可恨就可恨在明明自己主意很正,但不知为何被美人三言两语就勾去了魂,莫名其妙就应承下来。等到事后心疼,却又不能食言而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