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大可去县衙开张路引,钱财从我这里支取便是了。”徐元佐道:“终究以平安无事,少惹事端为妙。”
陆鼎元却道:“还是待我回去见了令尊,看他怎么说吧。这开路引少不得吃一回酒,耗费几百个大钱。”
徐元佐在心中暗骂一声:庸人!脸上却是带着笑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好我也想见见衙门里的官人,混个脸熟。莫若世兄将人请来,小弟做东,既可以结下人情,又可以把事办了,岂不两好?”
陆鼎元望向父亲。陆夫子清了清嗓子,道:“这事原不是个事。如今县里户书是我蒙学同窗,先后脚补的生员,叫出来在太白楼吃顿席面就稳稳妥妥的了。”他说的自然是“结人情”,帮徐元佐拓人脉,否则光开路引也太过奢华了。
徐元佐心中一算,太白楼的四人席面最多不过花个五七钱银子,在刚刚吃了大户之后,一两银子以下简直不算事!
“有劳夫子了。”徐元佐虽然道谢,却并不显得很兴奋。
陆夫子见徐元佐这个态度,心中却是不由高看一眼:现在这个学生已经开始不将吏目放在眼里了。
当然,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人一旦膨胀就会犯错,往往还是大错。
陆夫子本想提醒一下自己的得意学生,但是想到年轻人总是要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而且徐元佐若是不犯错,又哪里来的机会在他面前显示一下实力呢?还是让他自己走下去,最好将来撞得晕头转向,哭着求他。
徐元佐并非目中无人,只是对吏目的能量缺乏直观的认识和体验罢了。
大明从成祖开始,禁止吏员考进士。这就等于断绝了吏员的晋升之路,所以衙门各房吏目、吏员大多世家传承,少部分是补进来的不第秀才。
因为大明的举人是按省给名额,南直一省三年取一百三十五个举人,而南直的文化普及率高,考试人数多且质量又高,要想中举实在太渺茫,所以能以生员身份混进公务员队伍也是一桩好事。
而且徐元佐还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仲嘉先生陈实说的县尊文主,李文明。虽然他是外来户,但是作为县尊大人的私人顾问,地位却比六房书吏更高些。徐元佐权衡之下,觉得应该先跟这位文主搭上关系,然后再去接触华亭县的地头蛇。
道理很简单,若是这位师爷与县衙书吏们关系好,先见谁都一样,甚至可以一起吃饭;若是他们彼此有间隙,那么师爷更容易口吐实情来寻找盟友,而书吏作为地方土人,并不一定看重徐元佐这个新冒头的小管事。
在站队方面也是一样,见了师爷,还可以去投靠书吏,但见过书吏之后却不能去投靠师爷。因为得罪了师爷,最多三年霉运;得罪了书吏,那可是一辈子都不顺气——除非远走他乡。
拿定了主意,徐元佐道:“还要请夫子略拖一拖,临近年节,园子里往来走关系的人不少,一时分不出身来。等到过了十九,衙门封印,我这儿多半也就清闲了。”
陆夫子点头道:“如此也好,左右我们再上来一次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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