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赶紧出来,一看三个女学生登门,顿时吓了一跳:“哟,您几位这是?”
“我们想找一个人,拉6798号车的车夫在这儿么?”林徽因问道。
薛宝庆挠了挠脑袋,车厂每一辆车的编号他都记得,6798是王栋梁的车,难不成这三位女学生来找王栋梁?不可能啊,王栋梁老实巴交一个拉车,哪点能吸引女学生啊,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刚才大锟子不拉着王栋梁的车回来的么,八成人家找的是他。
“哦,知道了,在后院呢,我领你们去。”宝庆颠颠的在前面带路,领着她们来到后院,正看到一个男子**着上身坐在角落里,端着一盆凉水往身上浇。
三个女生吓了一跳,这寒冬腊月的洗冷水澡,不要命了啊,非礼勿视,她们赶紧转过脸去。
宝庆也吓坏了,忙道:“大锟子,你干啥呢,不怕着凉啊。”
陈子锟回头咧嘴一笑:“习惯了,要不是怕人围观,我还想下后海游泳呢。”
忽然看到三个女孩背对着自己站在后院月亮门口,赶紧胡乱擦了一下,拿起小褂披上,走过去问道:“这不是林小姐么?”
三个女生转过头来,王孟瑜和曾语儿都羞答答的不敢抬头,林徽因却坦然的和陈子锟对视着,微笑道:“我来请你参加新月社的活动。”
陈子锟的头上散发着热气,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什么活动?”
“演戏剧,扮演罗密欧。”
“谢谢,演不了。”陈子锟一口回绝。
曾语儿急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演不了,不要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王孟瑜也跟着劝:“是啊,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陈子锟却并不买账,平心而论,他自认是个好演员,当马贼的时候经常化妆侦查,从未失手,但此表演和彼表演绝非一回事,站在舞台上用英文朗诵大段的台词,才他看来那不叫表演,叫装逼。
所以,即使三位美女出马,陈子锟也毫不买账。
见他如此执拗,林徽因莞尔一笑,道:“那么不让你演戏总可以吧,新月社里有些很有名气的人,比如梁启超、胡适之,我想你应该有兴趣认识一下吧。”
这下说到陈子锟心里去了,胡适暂且不提,梁启超可是维新派的代表,在前清的时候就是和康有为、谭嗣同齐名的人物,如今更是名声显赫的政坛学界闻人,如今有此机会结识梁启超,哪能不去。
“好吧,我去。”陈子锟立刻答应。
自己说破了嘴都白搭,表妹一句话就解决问题,曾语儿有些不悦,但陈子锟愿意参加诗社,她还是蛮开心的,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子锟。”陈子锟露出一口晶莹的白牙笑答。
这年头,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没条件刷牙,所以大部分底层人民都或多或少有些牙病,要么龋齿蛀牙,要么一口黄板牙,能保持这么一口好牙齿,就说明这个陈子锟绝不是什么苦力,起码从小家境不错。
林徽因刚要说话,曾语儿抢先道:“你真是拉洋车的么?”
“当然是了,民国八年的时候,我给教育部林先生家拉包月,还见过林小姐呢。”陈子锟虽说是在回答曾语儿的提问,眼睛却是看着林徽因。
林徽因忽然记起来了,自己确实曾在石驸马大街后宅胡同堂叔家里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和一个叫朱利安的人长得很像,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对啊,我见过你,在文静姐姐的家里。”林徽因道。
“林小姐可知道林文静现在哪里?”陈子锟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生怕听到林文静已经嫁人生子的消息。
林徽因道:“叔叔去世后,姐姐就跟着婶婶回了福建老家,听说因为分家产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她们娘仨离开福建,从此音讯全无。”
“这样啊。”陈子锟叹了一口气。
王孟瑜和曾语儿听到他俩的对话,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原来这人真的是个车夫,而且还在林文静家里拉过包月!怎么时隔四年摇身一变就成了英语流利学识渊博的主儿,这事儿到底从何说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