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来到大厅,这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伤员,大部分都是伤筋动骨的严重外伤,唯有霍东阁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似乎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陈子锟上前问道:“东阁兄,是谁把你打伤的?”
霍东阁看了他一眼,艰难的张张嘴,断断续续道:“你来了……对不住,我这副样子……”
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在他身旁照顾的一个紧衣窄袖打扮的小姑娘很是不满,整齐的刘海垂到额前,一双眼睛盯着陈子锟,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陈子锟正要答话,忽然外面有进来一群人,为首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来往会员见了他都尊敬的称呼一声:“农大叔。”
跟在农大叔身后的几个彪悍男子,走路带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走开。”小姑娘上前将陈子锟推到了一旁,招呼农大叔道:“您可来了,虹口道场请了高手来踢馆,把东阁打成这样,兄弟们也都挂彩了。”
农大叔皱起眉头,先检查了霍东阁的伤势,然后问道:“刘振声呢?”
“大师兄去警察厅报案了。”小姑娘说道。
农大叔摇摇头:“现在学生闹事,警察厅应接不暇,哪有闲空管这个,再说事关日本人,他们才不敢出头。”
“东阁,是哪个龟儿子打伤你的,我们帮你出气。”那几个彪悍男子挤上来,粗声大嗓的吆喝着,陈子锟被他们挤到了角落里,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地上有个黑色白色的牌匾,上面四个大字“东亚病夫”。
汉子们还在嚷嚷,有的拿出独门灵丹给霍东阁服用,有的要用内功给他疗伤,不过陈子锟见他们吵吵的虽然热闹,语气里总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霍东阁艰难的冲农大叔眨眨眼睛,然后目光投向陈子锟这边,农大叔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把耳朵附在他嘴边听了一会,直起身子瞧向陈子锟。
陈子锟预感到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停止了腰杆,果然,农大叔走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拍拍他的肩膀和胳膊,欣慰道:“你长大了,也结实了。”
陈子锟不知道说什么好,农大叔笑笑说:“我叫农劲荪,是你师父的朋友,也是精武体育会的创始人,当年你拜师的时候只有三个半人知道,而我就是其中一个,那半个人是个孩子,就是你四师兄。”
农劲荪说着,回头喊道:“都别愣着了,小言,快给你五师兄搬张椅子。”
那个叫小言的姑娘顿时傻眼:“他是五师兄,那我是什么?”
农劲荪道:“以前你是五师妹,现在陈真回来了,你就是六师妹了,反正都是最小的,也没什么损失。”
小言气鼓鼓的搬了一张椅子来请陈子锟坐,大家也都落座,原来跟随农劲荪前来的都是上海武术界的名人,大家虽然门派不同,平时也经常一较长短,在招收学员方面颇有竞争,但面临日本人的挑战,还是同仇敌忾的。
一位德高望重的掌门说道:“虹口道场日本人的空手道功夫我们都领教过,不过尔尔罢了,为何这次能将霍师侄打成重伤?”
小言道:“这次不同以往,他们请了一位高手,还带了好多的浪人来,我们才……”
在座的武林人士全都摇头叹气。
“你们手里的家伙难道是烧火棍么?”一位武林同道愤然起身,捡起地上被砍成两截的红缨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言反驳道:“我们精武会主要以拳脚功夫为主,这些刀枪剑戟也都是拿来练习套路的,日本浪人长刀犀利,枪杆一斩即断,我们虽败,但并不耻辱,总比有些人不敢和日本人对阵,只会说风凉话的强。”
“你说谁!”那位武林同道太阳穴吐吐的跳,眉毛倒竖,颇为吓人。
“我就说你!”小言才不怕他,针锋相对道。
“司徒小言,怎么和杨掌门说话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农劲荪喝道,又对杨掌门道:“您别和孩子一般见识。”
小言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那位杨掌门自觉没趣,故作洒脱道:“农老兄,在下认为,当下紧要的问题是解决全国体育总会的筹办大事,精武会遭此大难,元气大伤,恐怕已经没有力量筹办此事,不如交给我们镇凇武馆来办。”
“不劳杨掌门了,我们精武会有的是精兵强将。”门口传来了刘振声冷冷的回答。
“大师兄!他们欺负人……”司徒小言跳着脚嚷道。
刘振声抬起一只手,小言顿时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颇为委屈的站到了霍东阁旁边。
杨掌门冷笑道:“霍元甲死于日本人之手,现在霍东阁又被日本人打成重伤,你刘振声大病未愈,霍东章和陆大安远在南方,你们精武会还有什么人,难道靠她?”
说着一指司徒小言,眉目中颇有轻蔑之意。
精武会众人怒形于色,拳头捏的啪啪直响,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大师兄刘振声前段时间身染肺病,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身子骨尚未完全痊愈,不能大动干戈,而二师兄和三师兄在广东筹办精武分会,家里只剩下四师兄霍东阁,眼下又被日本人打成重伤,难不成真的让小师妹上阵?
正在尴尬之时,忽然一个穿旧西装的高个子年轻人站了出来。平静的说道:“还有我,精武门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