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掰着手指将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说出,林怀远盘算了一会,打消了全部灭口的念头,开始考虑招赘刘彦直的可行性。
“来路不明!”这是刘彦直在林籓台心中最恰当的评语,这家伙自称来自南洋,但那只是托词,鬼知道他和周嘉睿以及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是从哪儿跳出来了的,自从这伙人出现,林怀远的世界就变的天翻地覆,跌宕起伏,虽然现在他升任布政使,但是福祸相依,谁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刘彦直被太后亲自封为六品蓝翎侍卫,这本是锦绣前程,可他却不辞而别,这件事想想就觉得蹊跷,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身本领不为国尽忠,难道还有别的用武之地?林怀远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丝灵光闪现,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刘彦直莫非是乱党?
南方有乱党,流窜于海外,图谋推翻大清,这是有据可查的,这帮人来自南洋,行为怪异,武艺高超,头上是假辫子,对朝廷中枢了如指掌,八成是乱党派出的精锐,但是他们为何要搭救太后,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林怀远越想越怕,浑身冰冷,管家见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喃喃自语,还以为自家老爷中了邪,小心翼翼提醒道:“老爷,老爷,醒醒。”
“没事,我没事。”林怀远长吁一口气,这种时刻最需要的是智囊,可惜周师爷不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拐带了自己的姨太太远走高飞,这件事对林怀远的打击之大,远超想象,女人如衣服,他并不在乎一个妾室,让他难以接受的相处几十年的老交情在危难面前如此脆弱。
“管家,你带几个人去把二姨太和小姐接来吧。”林怀远意兴阑珊,未知的危险冲淡了亲人重逢的喜悦,他没有亲自去码头接人,只换了便服在后堂等待。
……
一个时辰后,两顶二人抬小轿悄悄抬进了籓台衙门后门,在外颠沛流离两个月之久的林小姐终于回到了父亲身边,自然少不得痛哭一场,林怀远倒是淡定的很,温言抚慰一番,让丫鬟陪小姐回绣房休息。
林素咬咬嘴唇,语出惊人:“爹爹,女儿有一件事要向您老人家请罪。”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舟车劳顿,速速休息去吧。。”林怀远已经猜出女儿要说什么,挥手制止。
“林家蒙难,对亏刘义士仗义相助,女儿已经……已经和他私定了终身,请父亲责罚。”林素离座,盈盈下拜,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八成容不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刘彦直,若是不当着众人面把这件事定下来,恐怕要夜长梦多。
林怀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脸色如常,淡淡道:“爹爹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林素跪在地上道:“还请爹爹成全。”
二姨太见势不妙,也跟着下跪:“老爷,妾身……”
“没你的事!”林怀远突然加重语气,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刘彦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愿意迎娶林素,哪怕入赘林家也是可以商量的,但他毕竟不是清朝人,他有使命在身,注定只是过客,只是林小姐一介女流都豁出脸面表白了,自己又怎么能当缩头乌龟,他只犹豫了几秒钟,也离座躬身:“林伯父,我和林素两情相悦,还望您老成全。”
林怀远不怒反笑:“好啊,刘义士要娶林某的女儿,敢问您家住何方,父母安在?蓝翎侍卫的差使你是辞了,现如今又在何处高就?娶了素素,怎么养她?”
刘彦直一横心道:“在下若想建功立业,只是举手之劳,这一点林伯父想必很清楚,至于在下的身世,以后会慢慢讲给伯父听。”
该来的还是来了,林怀远自忖籓台衙门里的差役护卫加在一起也敌不过刘彦直,此事还得以计取胜,他换了笑脸道:“刘义士果然豪迈,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聘礼你总要拿得出手吧。”
刘彦直的经费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串大东珠,这玩意在现代并不值钱,因为都是养殖场里培育出来的,但是在清朝却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估计能当几千两银子,所以心里有底,当即承诺会风光大办,绝不辱没籓台家的脸面。
“管家,带刘义士去用饭,顺便帮他准备一下生辰八字和聘礼,咱们这边也得看个吉日了。”林怀远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林大人终于松口了。
林素扭头看了刘彦直一眼,满面绯红,从今天起一直到入洞房,两人怕是再难相见了。
恰好刘彦直也在看林素,他寻思的可不是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如何把这位清朝的新娘子带回2017年,穿越舱大概已经不在了,若想回去,就得等雷猛他们的下一次穿越,这个时间点不知道是十几年还是几十年后了。
怎么就稀里糊涂娶了个媳妇呢,刘彦直仔细回想,和林素之间也就聊了几次,逛过一次街,手都没怎么拉过,他却不知道,这些交往在清朝已经算是逾越礼法,大逆不道了。
大事已定,林素这才依依不舍得回绣房了,临走前回头一瞥,含羞带媚,倾国倾城。
林怀远端茶送客,目送老管家陪刘彦直出门,脸色渐渐变冷,拂袖回了后堂,先找二姨太拷问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