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疯狂的摇头:“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只知道,我们是带着大军来攻打永平城的,可是现在,似乎我们不用攻打了。小猫,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厉风看到了街边那些醉倒的人群里面,有着穿着号衣、抓着兵器的军人,这些原本应该守卫在城墙上的战士,他们怎么都醉倒了?难道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燕王府起兵打过来了么?
就在厉风无比焦急的想要找小猫问个清楚的时候,厉风看到了小猫。小猫坐在一张八仙桌上,被十几个粗壮的士兵扛了过来。小猫的面前放着一头烤羊,大腿上搁着一坛子烈酒,铠甲、兵器什么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整个上半身袒露着,下身的外罩裤也不见了,就留下了一条亵裤,而他的靴子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小猫举起酒缸喝了一口,然后就大声的吼叫了一声:“小子们,过瘾吧?”
百姓们还有那些士兵们都在欢呼:“过瘾。”
小猫嘎嘎大乐:“要过瘾,就还要更过瘾。金子、银子、珠宝、绸缎,好酒好肉,吼吼……你们要金子、银子、珠宝、绸缎,还有酒,肉,肉啊……你们跟着虎爷我,保证你们每天喝酒吃肉,吼吼……我们燕王府造反啦,造反啦,哈哈哈哈……我们要打进应天府,去把那皇帝小儿给宰了,宰了他,我们就可以把整个应天府都给抢了,抢光他们的东西,吃光他们的烤肉,喝光他们的好酒。吼吼!”
百姓们已经在酒精的刺激下发狂了,他们那狂热的脑袋根本就不能判断小猫到底在说什么,他们只能是不断的重复小猫的叫喊声:“造反咯,造反咯,杀了皇帝咯,杀了皇帝咯……抢光应天府咯,抢光应天府咯……我们要喝酒,我们要吃肉……哈哈哈哈。”
小猫举起了酒坛子,大声的叫嚷着:“娘的,你们要发财,要喝酒吃肉,就跟着虎爷混,跟着虎爷去打仗,打死别人了,别人的东西就是你们的。打下一个城,城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那些有钱的财主,他们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那些还清醒着的士兵兴奋得双眼通红,他们疯狂的嚎叫起来:“打,打,打,杀,杀,杀……打下城池,升官发财。”
厉风看了看身后的那两百名战士,这两百名精选出来的战士也是满脸的呆滞。永平城就这么被小猫一个人给折腾光了?那他们身后的一万大军还有什么意义?就这样就可以攻克一座城池?那,那还要士兵干什么?
厉风咬咬牙齿,气恼的嚎叫起来:“娘的,跦能那家伙给我说的什么攻城的法子都他妈的是废话,小猫不就是这么一个人把城子给攻下来了?娘的,亏我还要背什么《孙子兵法》,娘的,小爷我不玩了,什么狗屁兵法,还不如小猫一个人有用……老子也要喝酒,老子也要吃肉……我也饿了,今天早上起床了,我还没有吃过东西的。娘的,老子我不玩了,我要吃肉,我要喝酒啊。”
厉风恶狼一样的扑下了马,一拳头打飞了十几个拦路的百姓,冲到了一个酒缸边,操起一个小木桶,舀了半桶酒就这么灌了下去。
随行的两百战士苦笑,他们还能说什么?厉风和小猫都发疯了,他们还要尽到一个军人的职责啊。当下那个把总下令,两百战士分成了四队,在抢了几头烤羊烤猪之类后,每个人都喝了几口酒,然后去守卫城门了。他们感觉着,这永平城,简直就是一个荒谬的地方,实在太荒谬了,就说那把总吧,在朱棣手下打仗也打了好几年了,何曾见过这样古怪的事情?
一个人,就把城池给攻克了,还能够引得百姓、军队一起狂欢,这,这小猫一定不是人。
朱棣已经收到了腾龙密谍的飞鸽传书,看着前后十几张纸条上描述的,从小猫一个人冲进永平城吃霸王餐开始,一直到现在整个城池陷入混乱的狂欢,那是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的密报,朱棣满脸的苦笑。他随手把那纸条一扔,长叹起来:“罢了,罢了,这是什么事情呢?本王征战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古怪的事情。”
马和捡起了朱棣丢开的纸条,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是满脸的无法形容的古怪神色,他随手把纸条递给了张玉。张玉看了密报后,翻了翻白眼,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两个人心里,同时涌上了那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朱棣长叹了一声,看了看面前大案上的地图,指点了一下后说到:“我们最快也要十天,才能攻克面前的两座城池,这还要是战况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的。唔,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陷入被动的,因为京师随时可能发兵来袭。”
马和点头,在地图上看了一阵后说到:“可是现在不同了,原本臣以为那厉风所带领的一军人马,起码要在三天后才能攻克永平,而且自己的损失也会不小,谁知道他居然没有损失一个人,就把永平给攻克了。现在,厉风的属下应该有一万五千人,留下一千人镇守永平的话,他还可以抽调一万四千人去袭击京师的大军,王爷以为如何?”
朱棣看了半天,缓缓的点头:“不错,厉虎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他让厉风的军队可以抽出手来作为我们的游击军队,这可以让本王和僜儿的军队,有足够的时间去攻下其余的四座城池,整编当地的驻军……如果本王的预料不差,四座城池一下,我们可以征战的战士可以达到七万人之众,那时,也就不用惧怕他们京师的大军了。”
顿了顿,朱棣问到:“张玉,你看如今这情况,京师会有什么反应呢?”
张玉笑了起来:“王爷早就有了定计,何须问臣等?不过,依照臣的浅见,京师的军队是不成问题的。兵部直属的卫军,原本就是六十万人上下,加上几位王爷被废黜了,他们的军队也全部收归了兵部统辖,兵员实在不用担心,京师随时可以发兵二十万来攻打我们。”
马和点点头,说到:“粮草。”
张玉微微的皱着眉头,沉思到:“粮草,更是不成问题,自从先皇拥了天下以来,整个中原风调雨顺,传说京师附近的数大粮仓,陈年的粮食都要发霉了,可是新的谷米还没有地方存放。粮草,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最起码,只要从苏州调集粮草,就可以就近供应北上的大军一个月的征战。”
马和轻轻的敲打了一下桌子,露出了了然的微笑:“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领兵的大将了。”
朱棣、马和、张玉同时狂笑起来,他们不断的摇头,张玉喘息着说到:“领兵的大将,呵呵呵呵,朝廷内现在有能力统兵的大将就这么几人,而上次统统都被王爷派出的密探用贿赂给陷害了,就算他们没有收王爷的银子,恐怕朝廷也不敢派他们出动吧?尤其那方孝孺、黄子澄等人最是不信武人,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头疼,到底能用谁。”
朱棣呵呵直乐:“京师的那些大将,嘿嘿,常遇春是怎么死的?他的亲族要不是本王护住了几个,早就被人铲没了。那常铁,现在还在居庸关吧?蓝玉是满门抄斩了的,有没有活口留下来,还是个问题……李景隆么,嘿嘿,听说他太孤傲了,弄得黄子澄等人很是不舒服,自然也不会用他……那么,按照上次僖儿给我说过的,朝廷只能用一个人。”
马和、张玉同时出声:“耿炳文。”
朱棣重重的点头:“就是耿炳文。此人看似谨慎,实际上冒失粗心;而需要挥军直入的关头,他又无端端的小心起来,不堪大用。不过,他在先皇灵前的表现倒是极佳,深受允玟信赖,如果朝廷要起大军的话,第一个出战的,肯定就是那耿炳文。”
张玉咬着嘴唇,沉声说到:“耿炳文号称大将,臣不敢妄自菲薄,倒想和他较量一番。”
朱棣冷笑:“有的是机会,张卿不用担心……唔,马和,你看看,如果耿炳文进军,会从哪里到来?”
马和轻轻的点了一下地图,沉声到:“如我是耿炳文,当进军真定城。此城城防森严,城墙宽大,尤其内有数门火炮镇守,端的是铜墙铁壁一般。而且此城正好拦在我军南下之途,耿炳文如许小心,铁定是打定着坚守不出,消耗我军实力的主意……等得我军粮草用尽,兵力疲乏之时,他以将息好的战士猛攻我军,加上南方援军可能的内外夹攻,不容我不败啊。”
朱棣轻轻点头:“真定,真定……唔,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进去,厉风他们的兵马,正好给我去对付耿炳文。只要能延缓耿炳文的行动,给他们添上一点乱子,那就是好事。命令厉风,寻机歼灭其一部,给耿炳文一点颜色看看。”
马和领命,就在大案上开始书写命令,以让传令兵送给厉风。
朱棣沉思了一阵后,点头说道:“以后,我们的粮草,就全部放在永平城,这里方便我军补给,不管是全军南下还是回师燕京,总之永平都处于中间位置,加上他本来就是粮仓,以他储存粮草,燕京的压力要小得多。张玉,等下你就把命令下下去吧。”
这边朱棣等人计议已定,不由得都是心中大安,这京师的军队动向已经尽在掌握之中,还害怕什么呢?朱棣冷哼到:“来多少人,我们就砍多少头颅,南军,尽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而在应天府,黄子澄、方孝孺、齐泰在经过了一夜的紧张密商之后,果然是以耿炳文作为统兵大将,准备择日领军出发。为了不因为大军的行动缓慢而耽搁了讨伐朱棣的日期,齐泰下了一条军令,命令以苏州、杭州一带的卫所士卒为主组织讨伐军,这样不用太多时日的行程,他们就可以直接和朱棣交战了。
曹国公李景隆的府里,一身紫色锦袍的李景隆正歪斜在一张躺椅上,手里端着来自波斯的上好葡萄酒,两个姬人正在他面前轻歌曼舞,好一派逍遥的景象。但是看看他那颤抖的手腕,就知道李景隆正在火头上,而且火气很大、很大。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两个姬人都已经累得浑身大汗,实在是歌舞不动了,李景隆才愤怒的咆哮起来:“滚,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整个身体突然就浮空三尺,然后站直了身体。他紧抓着酒杯,嘴里发出了愤怒的吼叫:“那耿炳文,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居然用他去讨伐朱棣?当儿郎们都是随意可以牺牲的筹码么?齐泰误我,齐泰误我啊……黄子澄,方孝孺,你们等着罢,让李某看看,你们选个耿炳文,到底有多厉害。”
‘铛’的一声,那透明的水晶杯整个的被他一掌拍进了身边的大理石条案上,杯体上,却一丝裂缝都没有。李景隆那原本就长相阴沉的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古怪到了极点的阴笑:“来人啊,把张保给我找来,他,应该是跟着耿炳文出征的罢?我养了他这么久,他应该有点用处了。”
第二日,皇宫大殿上,面容严肃的朱允玟死死的看着满身金甲,一脸忠君报国的庄严之气的耿炳文,缓缓点头说道:“四叔父,他是被奸人给蛊惑了,所以才会做下如许犯上作乱的事情来。不过,朕也有稍许不是,早知四叔父脾气刚烈,就不该用削藩之计去对付他,而是应该用怀柔之策,则天下太平了。”
长叹了一声,朱允玟连连摇头的说到:“如今我们叔侄操戈,只会引外人嘲笑,让四方属王,感觉我中华天朝实在荒唐……尤其是子民涂炭,让朕心里好不难受。”
黄子澄出班,躬身长声说到:“陛下宅心仁厚,上天定有厚报。燕王朱棣倒行逆施,图谋不轨,这是早有之事,和陛下何干?如今他兴师造反,号称靖难,实在是自取灭亡,待得征讨天军一到,叛军定当望风而逃,陛下实在不用担心。”
朱允玟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说到:“罢了,宁可他不仁,不能我不义。司礼太监下诏:燕王朱棣,乃皇室宗亲,刀兵不可加害,如有犯者,定当严惩不怠……切切,不可让朕担负上弑叔之名。耿卿家可知晓了?”
耿炳文整个就呆住了,这是什么狗屁诏书?不许杀朱棣?那,那,乱军之中,谁能保证朱棣自己不从马上摔下来?这叫什么事啊?
一旁站着的李景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微笑:“不许动朱棣的性命,我看你耿炳文怎么行军打仗。呵呵,小心哦,你可不能设埋伏了,小心一箭就把皇叔给杀了,你耿炳文的后台,可没有我李景隆硬,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啊。”
而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方孝孺已经是出班大声赞叹:“皇上仁德,天下人定当交口传颂。”方孝孺心里很舒服:“没错,皇帝是不能弑叔,可是等你朱棣被抓到了京师,到时候我方孝孺怎么惩治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么?”
耿炳文整个人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出京的,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很慌乱,不许杀了朱棣,甚至不许伤他,那这仗还怎么打啊?
永平城内,厉风叼着一根鸡腿靠在了小猫的大腿上,正在回味着前天晚上的狂欢呢,他眯着眼睛,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耿炳文,打仗厉害么?唔,我手下可只有一万多人,怎么去和他打呢?”
小猫用巴掌去赶脸上的蚊子,结果却是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哼哼着:“耿炳文,什么东西?小猫我一爪子抓死他。”
‘轰’的一声,一个城墙垛儿被小猫砸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