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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秦广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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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夜书见脚下五六丈处有一株苍松,粗如大腿,足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便说道:“我要落到下面的树上去,姑娘抓紧了。”说罢抽回长剑,二人径直向下落去,他偶尔用剑触壁,阻一阻下落之势,飘然落在树干上,那松树只不过轻微地晃了晃。

这株苍松从一道山体裂缝中长出的,这裂缝丈把高,宽一尺有余,恰能让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张夜书道:“这道裂缝深不见底,甚是蹊跷,我们进去看看。”少女道:“先等一等!”张夜书道:“怎么了?”少女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来,托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他只是替张夜书包扎了下伤口,而且包得像一团乱麻,却仿佛干了件引以为傲的惊天伟业一般,灿然一笑道:“好了,大功告成!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张夜书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如螃蟹一般,侧着身,艰难地向里面挪动。这道裂缝的形状像是一支唢呐,入口好比唢呐的哨子,最是狭窄,愈是往里走则愈是开阔,走了约有十丈,裂缝达到最大,就好比是唢呐的碗。不过这儿光滑平整,随处可见人工开凿和打磨过的痕迹,不像是个天然形成的山体裂缝。

少女道:“你看,这个好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洞穴。是什么人会在山腹内挖这样一个洞呢?他们挖这个洞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她一回头,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张夜书目光涣散,面se狰狞,一手擎着一只青釉瓷瓶,一手擎着火折子,不住地抽搐,火光忽闪忽灭,使他的面目更为狰狞。转眼间,他的手忽然停止抽搐,委顿在地,瓷瓶和火折子都掉落在地上。瓷瓶碎了,发出一声脆响,里面有七粒猩红的药丸,和碎片一齐散落开来。她缓过神来,跪坐在他身旁,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六神无主道:“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张夜书虽然还有气息,但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无论她怎么呼喊他都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张夜书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字来道:“药……”少女焕然大悟道:“你是说药,你要吃药!是地上这些红se的药丸么?”张夜书说是,但只有嘴唇动了,却发不出声音来。她喜极而泣,忙拾起地上的药丸,喂他吞下了一粒。

渐渐的,张夜书的身体有了知觉。他道:“多谢姑娘了。”身体还是异常的虚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少女道:“没什么的,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嘛,同舟共济也是应该的。你刚刚的样子好恐怖,把我吓得不轻,现在还碍不碍事?”张夜书道:“吃了药,便不碍事了。”少女道:“那就好。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张夜书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顽疾。发病之时,浑身的力气便像被抽空一般,变成一个活死人。”少女道:“那有的治么?”张夜书摇头道:“家师踏破五湖四海,遍访名医圣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武夷山的妙观师太诊断出结果,不过她老人家也无法根治,只能用药,使病魔不至于发作。这些年,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寻常只要按时吃药,也和正常人无异。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发病比上一次早了一月,兴许是近来受了伤,身体比往常虚弱。”他起身道:“这洞穴既是人工开凿的,定然还通向别处。我们最好深入其中,探个究竟,或许能找到通向外界的出口。”少女道:“你去哪?”张夜书道:“我只有一支火折子,既不够亮,也烧不长,得砍些松枝,扎几支火把才行。”少女拽住他的衣角,强迫他坐着,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十分虚弱,不宜cao劳。这事还是还是交给我吧。”

少女砍来树枝,张夜书将外衣撕成四片,扎了几根简易的火把。两人便洞穴深处进发。

山洞的尽头,是一道盘旋而上的台阶。拾级而上,大约一百个台阶,便是一道石门。张夜书搜遍了石门的边角,发现一个机关,但已经被人破坏了,机关无法启动,而且这道石门是被人从外面封死的,他纵有千斤之力,也没法推开。石门的右侧还有一道蜿蜒而下的石阶,每隔一段,石阶两边的壁上便有一对凹槽,里面放着一只铜灯,灯座里原本应该都灌满了油,然而因为年深ri久,现在都已干涸了,只留下一层乌黑的油垢。

石阶有二百余级,底端是一条三条岔路口。少女说道:“这里的三条路,应该只有一条是生路,另外两条肯定都是要人命的。到底走哪一条好呢?”张夜书道:“这若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想置外人于死地,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我们。与其浪费时间在这踯躅,不如一条一条地试过去。”少女道:“我看你一言不发,讳莫如深的样子,还以为你已经有对策了呢。原来你也不比我高明到哪里去嘛。”张夜书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哪知哪一条是生路。我负责打头阵,姑娘跟在我身后,切勿轻举妄动,一旦触发机关,后果不堪设想。”少女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了,总不会玩自己的命,这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废话少说,赶路要紧。”张夜书掣剑在手,举着火把,每走几步,便仔细地查看前方的甬道,看是否有什么适宜布置机关陷阱。直至自认为万无一失,才继续往前走。过了半个时辰,虽未触动任何机关,却也才走了四十丈左右。少女沉不住气道:“这条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有多长了,像我们这样走,得走到猴年马月啊。”张夜书道:“我也觉得慢,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走得慢些,总比死得早强。”没多久,少女又耐不住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异常。你说会不会是这里压根就没什么机关陷阱,我们只知自己吓唬自己而已?”张夜书突然俯身蹲下,目光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前方地上的石砖道:“不,这里确实暗藏机关。姑娘过来看看。”少女学着他,蹲在地上,盯着石砖看了半晌,越看越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屑一顾道:“这不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石砖么,有什么可看的?”张夜书道:“这里至少也是数百年前留存下的古迹,姑娘不觉得这里的石砖太新了么?”少女道:“还真是啊。我们脚下的石砖,都被人踩的无比的光滑,有些甚至已经出现裂纹了,只有这里的石砖完好无损,好像是刚铺上去的一样。”张夜书道:“嗯。这些石砖之所以完好无损,只可能是下面设有机关,所以人们都不敢打这上面走。我们都别闲着,四下找找,这附近肯定有机关,可助我们通过这里。”

“是不是这个?”过了片刻,少女指着壁上的一块拇指头大小的砾石。张夜书道:“试试。”夹住砾石,向右一拧,只听得轰隆隆一连串巨响,甬道的右壁上突然伸出一排一尺长、三寸厚的石板。张夜书道:“果然是!你是如何发现它的?”少女不好意思道:“瞎猫碰到死耗子啦。我是看这块石头不舒服,便想把它抠下来,但是怎么抠都抠不下来,所以便有些怀疑。”安全闯过了第一关,走不到二十丈远,只见甬道内铺地的石砖忽然换成了长、宽一尺的花岗石方砖,七块为一排,每块砖上都刻着一个字,七块连起来刚好是一句诗或是一句词。第一排砖上的诗乃是陆游《夜游宫》中的自许封侯在万里;第二排上的则是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的一舞剑器动四方;第三排是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千树万树梨花开;第四排是李白《忆秦娥》中的咸阳古道音尘绝;第五排是王维《渭城曲》中的客舍青青柳se新;第六排是岳飞《满江红》中的八千里路云和月;第七排是姜夔《踏莎行》中的淮南皓月冷千山……

少女道:“这捣的又是什么鬼名堂?”张夜书沉吟良久道:“也许是古剑术。虽然我不明白这句‘自许封侯在万里’的寓意,但这句‘一舞剑器动四方’指的的分明是公孙剑舞。当今之世,以寿chun宫家的公孙剑法为首,这句诗所对应的应该是这招‘名动四方’。”他说着已舞起剑来,一招使完,剑尖指着“自许封侯在万里”中的“在”字。张夜书深吸一口气,跨上第二排刻着“动”字的方砖,方砖向下一沉,然而过了许久,甬道中的机关还是没任何动静。张夜书大有一种从鬼门关走一回之感,不过现在他已可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他说道:“这里的每行字应该都对应着一招剑招,只有熟悉这些剑招,才知道怎么走。”少女道:“那下一步呢?”张夜书道:“第三句我也解不开。至于第四句,李太白少年时曾在峨眉问道,这句对应的当是峨眉派的‘长安清秋’。”他闭目将这招在脑海中过了遍,跨上刻着“阳”字的方砖。与刚才一样,这块方砖只是沉下一截,并未触发机关。藏在这些诗词背后的剑招,有些早已失传,有些张夜书则闻所未闻,多半猜不出来,好在设置这机关之人有意网开一面,并不要求闯关者将诗词逐一都解出来。甬道只有八尺高,对他来说,在一尺见方的花岗石方砖上原地起跳,跳出两丈已是极限,想跳得再远一点,他跳的高度也要相应增加,便会撞到甬道顶部。少女比他矮,跳时可以跳得高一些,也差不多有两丈远。也就是说,只要持续保证在两丈的距离之内,也就是每二十句诗词中,他能解开一句,他们便能通过这里了。

张夜书搜肠刮肚,绞尽脑汁,花了约有一个半时辰,解开了七句诗词,总算闯过了这第二关。转一个弯,再行不到二十丈,便是一道深涧,一座索桥,横跨两岸。这座索桥是由五根碗口般粗的铁链组成的,在地底沉睡了百年,已锈迹斑斑,桥上的木板大多已腐烂掉,坠下深涧,剩下的也是残破不堪,一碰就碎。二人踩着铁索,晃晃悠悠,忐忑不安地过了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朱漆的城门,门高一丈,门板上钉满了拇指粗的**钉,大门的拱顶,用朱笔提着三个小篆:秦广王城。城门虚掩,张夜书轻轻一推,木门发出一声悠长的闷响,慢慢开了。

这座深藏地底的城池一边长,三边窄,形状大体如一个梯形,城里共有三纵两横四条街道,正对城门的街道最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大小巷子数十条,石室数以百计,全城可容纳千人。街巷里,酒家、赌坊、杂货铺等等,应有尽有,却人去楼空,只有积满灰尘的酒旗、招牌、家具、瓷器,还诉说着此地曾几何时的辉煌。而现在,这暗无天ri的地底,死气沉沉的城池,只有张夜书和少女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大街小巷里久久回荡,充斥了不详、诡异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城池最zhong yang的一间石室,比其他石室要大上十倍。石室呈八角形,共有八扇高大的拱门,分别代表着八卦中的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个方位。石室zhong yang有一座四四方方的祭台,上面矗立着一尊威风凛凛的牛首人身石像,高达两丈,祭台四周刻着十六幅浮雕,浮雕中的主人翁皆是这个牛首人身之人。第一幅浮雕说的是一条龙伏在一名女子身上,随后这名女子产下一名牛首人身的婴儿,第二幅说的是婴儿长大后成为部落首领,第三幅说的是此人发明了农具,之后的浮雕分别讲述了此人教民稼穑、制陶、纺织、用火等种种事迹,最后一幅说的则是他吃下一味草药,中毒而亡。浮雕的线条都极为粗犷,却将画面中的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呼之yu出。

少女站在石像脚下,抬头仰望道:“这石像人不人,牛不牛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呀?”张夜书道:“姑娘不可胡乱言语!这是我华夏始祖炎帝神农氏。”蓝衫少女道:“神农?哦,我听人说过,就是那个尝百草的古人吧!”张夜书道:“不错。穹顶代表宇宙星辰,祭台则象征大地,神农脚踏四方祭台,头顶穹顶,暗合天圆地方之说,应该是想表达神农是护佑万民的大地守护神的意思。看来此城的先民们是神农虔诚的信徒。”

他们在石室逛了一圈,并无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它左近的另一间石室引起了张夜书的注意。秦广王城内所有石室的大门都是木头做的,连在先民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农庙的八扇大门也不例外,唯独这间石室的大门是由生铁熔铸而成的,还用四条巨大的铜锁严密封锁住。张夜书一进城便觉疑云重重,他和少女走街串巷,进入许多间石室查看,发现所有石室里的东西都完好无损,这里的先民,就仿佛一夜间凭空消失了一般。他隐隐觉得这间石室里藏着全城的人突然消失的秘密,打开了这扇门,或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四剑,他劈开了四条铜锁,然后两手撑在铁门上,鼓足力气,推开了门。石室里别无所有,只有数百具相互枕籍的嶙嶙白骨。从它们的动作可以看出,它们死得异常的痛苦,它们之中,有的曾是佝偻垂暮的老人,有曾是如ri中天的中年,有的曾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也有的曾是尚在襁褓的婴儿,但现它们只是白骨,在这沉静了数百年。看到这些,少女已经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张夜书双手沾满鲜血,但是同时看到这么多尸骨,也禁不住头皮发麻,心里却还在想着:“莫非城里的人都死在这间石室里了?不会!若是他们全都死了,又是谁封上这道铁门和外面那道石门的?”少女一边吐一边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恶心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回到神农庙,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还是干呕个不停。少女道:“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喝猪骨汤了。”张夜书道:“看来此地除了那道石门,并无其他出口。石门已被封死,是出不去的了。我们只好多带绳索,回到裂缝那边,从那里缒下,到了谷底,再想办法出去。”少女道:“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立即挨家挨户去收集绳索,收了有两大捆,负在背上,原路返回到裂缝的入口。又背了两趟,确保绳子够长,这才将绳子一一接起来,在岩石和松树上分别绕了数匝,将另一端抛下深谷。

张夜书说道:“我先下去,若是绳子已经到底了,我便拉上下,你再下来。若是还没到底,我便拉两下,你便再去取一些来抛给我,直到接到谷底为止。”少女道:“明白!”

裂缝距离谷底其实并不是很远,只是因为被云雾遮挡住了,看不见谷底,才产生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张夜书只是向下缒了不到一百丈,便已抵达谷底。张夜书拉了三下绳子,少女却没如约下来,落下来的是一条被割断了的绳子。张夜书猛然醒悟,他上了她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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