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云神情一黯,低下头轻声说:“亭儿的爹……去年已经没了。”
这是魏妈妈意料之中的事,她说:“哎哟,这可真是,我们一点儿信儿也没听闻。”
“嗯。”陆秀云眼圈红了,摸出帕子来拭泪——
虽然她们母女穿着朴素,帕子却是绡纱的,已经用到半旧。魏妈妈眼光毒,一眼就能看出这帕子的质地,也能大概的估摸出价值几许。
这种帕子不便宜,而且因为颜色娇嫩易褪,又不经洗,所以华而不实很不耐用。大概也就用个一年,过一年就不能再用了。四奶奶就从来不用这样的帕子。并非用不起,而是没必要。
魏妈妈一句一句的套她的话。问她丈夫几时去的,生的什么病。又问那个小姑娘亭儿多大了,可曾念过书,路上走了多久,累不累。
虽然陆秀云话说得遮遮掩掩的,但是魏妈妈一样听明白了。
她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夫家叔伯容不下她们,她带了女儿先回了哥哥处,然后才来的于江镇。这中间的过程她没细说,可是一个寡妇带着个女儿,夫家容不得,娘家兄嫂又吝啬,中间肯定没少吃苦头。
天色暗下来,魏妈妈起身告辞:“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啰嗦絮叨,说起来就没个完。晚饭厨房的人会端过来的,你们娘俩儿一路劳累,用过饭,早点儿歇息吧。”
陆秀云忙起身相送,一直送到了院门口,看起来很随意地问:“我都没去给表哥表嫂问好,委实太不应该了。”
魏妈妈笑着应付了两句,心想,新寡的女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图点钱财那么简单。难不成想让老太太收留她们母女?
陆秀云站在门前目送魏妈妈。
李老太太不肯见她——这是一个拒绝的信号,陆秀云明白。
可是她已经没地方能去了。夫家是不用说了,娘家哥哥只想张罗着把她再嫁一次。可是她若改了嫁,女儿怎么办?
这会儿她就想起了李光沛——
当年,其实她曾经有机会嫁到李家的。
李光沛那时很瘦,人也腼腆。她给他递茶的时候,他伸手来接,两人手指碰在一起,她还没怎么样,他的脸先红了。
他女儿也这般大了,不知他现在什么样子了?一转眼几年过去了,人事全非。
她抬起手来抚了抚鬓边,却瞧见有个人穿过天井朝这边过来。
陆秀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比刚才快好多。
看这人的穿着打扮,不是下人。身量、步态,都是主子模样。
正想到他,难道他就来了?
不,不是。等那人再走近些,她就认出来,不是李光沛。
那人没料到这里有位女客,十分守礼,没有多看,就拐往左边那条路上去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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