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表现完全符合我的预期和要求,我希望的就是杜臣的所有问题你不要给出精准答案,就要模棱两可含糊不清。
就像你去治病,你问医生很多问题,大多医生都不会给你精准答案,而往往回给你的是含糊不清的话语,比如这不好说,或许吧,可能吧,大概吧。
往往就是这样的情形特别可怕,病人压力会特别大,回去茶饭不思,病人都想准确的搞清楚自己是什么病,怎么回事,啥时能好。
很多人觉得医生是故意吓唬人或是没本事。
其实不然。
医生说话爱模棱两可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因为治病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一模一样的症状,但是可能涉及的疾病有数十种,很多疾病有着近乎一样的症状。医生怎么可能敢拍着胸脯给你打包票你那是什么病,我几天能治好。到时万一你不是那个病,或没治好,你追究他法律责任怎么办?
比如就一个最普通的腰痛,可能涉及的疾病有肾结石、肾虚、腰肌劳损、腰间盘甚至癌。要一一检查一一排查。一个最简单的尿道刺痛,可能涉及的疾病有普通的尿路感染、淋病、非淋、前列腺炎、*炎……
这是症状方面的相似性,再说治疗方面。有的人吃一碗饭就饱,有的人吃三碗饭才饱,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一样的药吃下去,有人好的快,有人好的慢,你说医生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康复?
什么是好医生?好医生最大的价值在于对疾病的精准诊断,而不是治疗。
很多疾病的治疗药物和手段几乎是国际通用的,有医书可循,直接照猫画虎就行。而具体到诊断来者是什么病,则完全在于医生的水平和经验。
现在医患关系那么对立,那么紧张,动不动就有人打医生,逼医生下跪,医生怎么可能为了你心里踏实就不顾自己安危呢?
杜臣现在的心理状况就像是溺水的人,你给他一根稻草都是好的,但我偏偏不让疯子给。我要疯子就像医生面对患者那样含糊不清,最大限度的折磨患者。让杜臣自己去乱想,自己去吓自己。
当然疯子也没有说谎,也没有故意误导,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那流浪汉有艾滋这事,大概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杜臣大叫:“你别总是可能啊,到底是不是啊,给我个准确答案啊。”
疯子道:“大哥,你说我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吸毒的,他有没有艾滋?这不强人所难吗?我要是随便回答了,岂不是对你不负责任吗?”
“唉,你说的也是,那我该怎么办?”
“报警啊,抓他起来让警察给他做个鉴定,有没有艾滋不就一目了然了?”
这是疯子的脱稿发挥,不是我要求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一查那流浪汉指定有艾滋,杜臣会吓的够呛。
“那你记得那流浪汉的样子吗?那儿人长的好象都一样。”
“说真的,我不记得。”
“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你真要听我的意见?”
“真的!你是专家,我不听你的听谁的?”
疯子和我一直在眼神交流,唇形交流,有时太复杂的意思我会打在手机上拿给他看,总之我们的交流虽没发出声音但很顺畅也准确,疯子基本都是照着我要求的意思在办。
疯子慢吞吞的道:“依我的经验,最恰当的做法是不要去纠结流浪汉是不是吸毒者,是不是艾滋病,也不要再纠结要不要报警,这些都没卵用。现在对你而言,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知道吗?是时间!”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说明白点。”杜臣不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是肯定听不懂。
“纵然你查出来流浪汉是谁,有没有艾滋病,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事情的关键处在于你被扎针了,如果他有艾滋病,你传染的可能非常大。”
“怎么没有意义?如果他没有艾滋,我就放心了,如果有……如果有我就自杀!”
“不必不必,艾滋通过鸡尾酒疗法可以活几十年呢,现在艾滋就跟糖尿病似的,可控制了。”
“那活着有意义吗?没有性生活了,也不可能有孩子了,还可能受各种疾病的侵袭和所有人的歧视。”
“还有的挽回,你忘记我当初被针扎了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吗?”
“我太慌了,真想不起来了。”杜臣声音越来越低。
杜臣一直是一个乐观开郎的小伙子,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他这种有气无力的绝望声音。
“不管那流浪汉有没有艾滋病,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他有呢?所以为防万一,你必须立刻去疾控服用艾滋阻断药物啊。阻断几率达80%以上呢。但是这种药物,是和艾滋病毒赛跑的一个过程,越快服用越好,24小时内有效,过了24小时,估计就没什么用了。”
疯子刚说完,电话就传来嘟嘟声,杜臣应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向疾控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