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球不知道广场上发生的事,我给她说了一次。
疯子大叫原来你一直在广场偷窥我们。
今天我脸上肌肉不受控制,一说话就眉飞色舞感觉脸上肉纷纷在跳:“疯子,你以为扎一针就完了吗?这一针带来的恐惧和阴影或许会一辈子缠扰着他。”
“你确定?”
“我确定!”我抬手看了看表,又道:“一个钟头内,杜臣如果不给你打来电话,我吃屎一斤!当他打电话来时,你记得,一定要免提,我要听着!”
“皮球,你赶紧去拉吧,拉一斤。”疯子大笑。
“去你妈的,你自己去拉吧!”皮球没好气的回道。
我当然不是有什么吃屎的癖好,我只是加强语气,表示我的自信。
疯子笑道:“我不明白杜臣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给我。我走时还跟他聊了半天,他倒不是很介意自己,一直很关心的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我没事,他让我明天继续去治疗。他肩膀出了点血,诊所的小姑娘帮他贴了个创口贴,他都没当回事。”
我怔了怔,这杜臣真是一个好医生,知道那样的事会刺激到疯子,会前功尽弃,所以竟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只担心疯子旧疾复发。
的确,心理治疗中这样的事故是灾难性的。假如疯子真是一个患者,他会情不自禁的想,你杜臣跟我说了无数次流浪汉不可怕,结果现实却是*裸的打你脸,流浪汉竟然伤害了你,你也吓的逃跑了,你让我怎么信你的话?
常理来说,前面的治疗会全线崩盘,以后这个患者会更加的恐惧流浪汉。若要再治,只得换个思路换种治疗办法。
当一个患者怀疑心理医生时,治疗就该结束了,心理治疗中,信任是基础,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所以杜臣作为一个敬业的医生,他非常在意疯子的情绪状态。
见疯子那么自信的样子,我还真有点忐忑了,是我不够了解杜臣么,是我不够了解人性和人心么?
难道我真的要吃屎一斤么?这计划哪里出了点问题么?是不是疯子给了他权威性的解释,所以杜臣才不照我设想的套路走?
“疯子,他就没跟你谈谈被流浪汉针扎的事么?”我问。
“没有啊,他真没把针扎那事当一回事,一直在追问我有没有事,弄的我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是我一直在骗他,他却这么真诚的在治我,这么关心我,还连累了自己被扎。”
果然,优秀的心理医生杜臣让疯子有了移情现象,他开始感激杜臣,并内疚自己的欺骗行为。
不过让我放心的是,杜臣不是不按我设的套路出牌,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原因是他只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超越自己的第一位。
我正色道:“疯子,你和杜臣是朋友还是和我是朋友?你觉得我让你骗他是不道德的吗?你现在同情他了?你知道他之前对我做过什么事吗?我被他坑的坐了大半年牢,诊所关门,名声扫地,他毁了我的所有你知道吗……”
“你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吗?他是关心钱!你付那么多诊金给他,他关心你的情绪状态有什么不对?治好你是他应尽的义务!”我越说越大声。
疯子慢慢的垂下头去,被我说服了。
“假如杜臣打电话来问你什么,你一切照实回答,照你有的知识回答。尽量不要对他个人的行为进行什么风险评估,不要直接说你没事或者说你有事。就含糊点,多说不好说,不确定,可能吧等模糊的话。”
我絮絮叨叨的跟疯子说了大半天,大意是教他如何应对杜臣的回答。
时间过的飞快,疯子看了看表幸灾乐祸的道:“还有十分钟,某人就该吃屎了。屎到用时方恨少呀,劝君多吃一斤屎,西出阳关无故人呀。”
很多事很奇怪,当你没什么事,玩的高兴忽略时间时,时间就会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当你有什么牵肠挂肚的事,在意时间时,时间却很慢,度秒如年。
我盯着表,觉得时间过的慢,但矛盾的是又希望时间再慢点,万一杜臣忙,在一个钟头零一分时打来了呢?
在等待的一个钟头内,疯子钻厕所至少钻了七八次,我不知道他是在酝酿便意还是企图从马桶里扣点什么出来。估计是失败了,他又出门了,不知去哪里找屎去了。
我要求疯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大家都看得见,我怕他恶作剧搞个静音或屏蔽杜臣来电什么的。
在五十八分钟我几近绝望时,疯子电话响了,我狂喜,像饿狗一样扑了过去。拿起电话一看,是400开头,十之*是骗钱的网络电话,我将电话那头的骗子咒骂了千百遍。
五十九分钟半时,疯子不知哪儿取了一个盆,哼着小调,说他找到屎源了,准备去弄一斤回来。
哼,我真会吃屎么?你敢真装屎回来,我就能对你催个眠,让你把这屎吃下去信不?
吃屎只是小事,对杜臣心理的估计失误才是我最感挫败的地方。